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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之上,李维多好像还有点喜欢这个老警察,看了好几眼,才把视线收回到陈利亚身上。 这下不需要验证了,警察确实是都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若即若离,忽真忽假。他说他爱她,转身就让她投进监狱,亲眼看她被执行死刑。 他说他要救她,下一秒就带着一批警察包围了她,要把她绞杀。 这样的爱谁敢要呢? “我会帮李鹤年恢复名誉。屠杀并不是让人铭记的唯一方式,我会帮你父亲洗清罪名、申请表彰,我已经组建好了实验室,只要你愿意,我会用我的团队开发你父亲的病毒,病毒本身和衍生的药物都会以你父亲的名字命名,由此产生的一切收益,都记在你名下。只要你愿意,我……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男人抿了抿唇,好像很不习惯说这样剖白的情话。他本来想说“我是你的”,但这实在超出了他的性格范畴。 “条件是什么?” “和我在一起。” 陈利亚说: “到我身边来,和我在一起。” 雨水把他的眼眸洗得更加透彻,男人的睫毛长得不可思议,让她想起许尽忱逼她背英语单词时,睫毛叫“lash”,又有“抽打”的含义……长到不可思议的睫毛,长到能抽打人灵魂的睫毛。 “真诱人。” 李维多说: “你说到做到吗?” “说到做到。” “万一你骗我呢?” “我不会骗你。” “你什么时候不骗我?” 李维多歪头看着他,她看了如此之久,久到他心底泛起不安,她才笑起来: “陈利亚,你的眼睛呢,不瞎了吗?” 眼睛? “还记得有一次,你和我玩医生角色扮演,我那时才终于相信你是个处男,陈利亚,你真可爱,女人朝你张.开腿,你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李维多弯起眼: “你的眼睛很早就好了,你一直都不瞎。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的人,会是瞎子吗?一直在骗我的男人,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呢?你了解我爸爸的病毒的吧,我活不了多久了,又为什么要在乎有没有未来呢?” 雨水落下来,陈利亚忽然血液冰凉。 是了,他想起来了。 有一天,她借了他的ipad,说要学习,结果在楼上学习了一下午的小黄片,在自己下面抹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油,跑到他面前勾.引他。 当时她白色T恤只遮到膝盖上几公分,一条腿勾在沙发上,将露未露,像只A.V精。他当时怕她给自己抹了不卫生的东西,是真的想给她做检查……而她抿着棒棒糖朝他张开腿,用脚趾踩住他的心口,似笑非笑地问他: ——你是真的看不见吗? ——如果真的看不见,你的心,为什么还会跳得这么快? 他以为这是爱情最甜美的部分,她勾.引他时又放.浪又天真。那一秒,他觉得一切奉献是如此甘之如饴,而生活更是不可思议,居然可以甜成这种味道。 可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试探,原来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可他怎么可能不露出破绽?她是他想要的不得了的女人,那样的时刻,那样的场景,瞳孔会缩小,心跳会变快……他也会有生.理反应,心动的时候无法不暴露自己。 心脏上盘踞了一条树根,让他有撕裂感,又让他奇异地熟悉,好像一切理当如此,不过是剧本再来一次。他不被她信任,他被她拒绝,他把爱错付,他抛出心来被人践踏到底……这些,不过是再来一次。 那什么时候是上一次? 上一次又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触摸到了一点他失忆的源头,他的大脑额叶这段时间一直在隐隐作痛,此刻更是头疼欲裂——但这些疼似乎都不是很重要了,他只觉得原来如此。原来她真的对他毫无信任。她不在乎未来,她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他。原来她的心从来没有在他身边过,哪怕做过了一切最亲密的事,她也不会到他身边来。 那爱呢? 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陈利亚闭上眼,收回手。 再睁开眼时,已然又是李维多熟悉的那个拔.吊无情的男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密封培养皿,李维多弯了弯眼睛:“这又是你的金针菇培养皿吗?” “不,这是’李可可’。” 陈利亚抬起头,黑色眼睛浓墨一样: “市面上没有李鹤年病毒的最初版本,你父亲交给科研机构的毒株,已经失去了无限复制的能力,需要血液作载体,和普通病毒没有两样,会增殖一段时间,但之后就衰老,也会凋亡。” 这种病毒没有价值,疯狂的人们想要的是最初的毒株——它们不需要任何媒介,只靠接触唾液就能入侵细胞,打破基因程序的限制,把生物变成自己繁衍的工厂,甚至让普通细胞返祖,回到“胚胎干细胞”状态,不断繁殖,永远繁殖,像癌细胞一眼不断复制,只是速度比癌细胞慢。 被感染的人类,理论上不老,不死。等到机体无法再承受这种增殖,人会“肿瘤化”,他们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肿瘤,最终无限繁殖的细胞侵占正常的内脏,猝死而亡。 但没有人能抵挡不老不死,哪怕后果可怕,但这可以再研究,能被研究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五千年前就有徐福寻访仙山,四十年前谷歌就斥巨资研究长生不老,这是人类无法抵挡的诱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