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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利亚脸上没有表情,与她握着可乐的两头: “那你到底是听曹管家的话,还是听我的话?那到底他是你的上司,还是我是你的上司?” 李维多:“……” 这话听起来为什么这么谜之熟悉? “总之您不能再喝了。” 她冷了声音,小脸也崩起来,想把可乐从他手里抽出来。陈利亚抬眸看着冷白灯光下她模糊的五官与脸庞,向逆光看太阳。 ——太阳。太阳是一切宗教和神明的起源。 凯瑟琳轮的样子,是一个轮子四周插上弯尖刀。但很少有人能联想到,如果单从符号的相似性来说,凯瑟琳轮就是太阳。古蜀金沙出土的图腾中,就有旋转的日,周边十二道弧形光芒如弯曲刀尖,围着中心日轮,表现在运动的太阳。 可不就是凯瑟琳轮。 太阳即轮刑,酷刑即信仰。 她嫌疑未尽,他虽然能满足她的心愿,让她来旁听,但有些细节他毕竟不能和她讨论。 这个太阳鸟的图腾,在浙江良渚也有发现,是史前文明最早交流的铁证。与日后“凤凰”图案也类似,凤和凰,在古代也是太阳的一种表示。 而砍头的人牲,又是殷商的标志之一。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老数人。安阳一个地方出土的商周杀殉坑,一层一层尸骨面向墓主跪坐,砍下头后填土夯平,每夯一、二层又杀殉一批,墙一样垒砌。 古代人口稀薄,一次墓葬,却能死成百上千。一次祈福,能死成千上万。 凶手,到底想和他们说什么? 她,到底想和他说什么? 陈利亚狭长双目掩在长睫下,眼帘投下深浅阴影。他望着李维多,像被她的日光晃到眼,微微眯起。 下一秒,他手上微微一用力。 李维多还握着可乐另一端,一下站立不稳,向他扑去。 世界这样细,如何回避亦会相遇。她双手险险撑在椅子两端,张目视线与他汇聚,落进他眼底。 陈利亚指尖勾住她裙带,又是轻轻一拉。 她再站立不住,落进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知道凶手想讲什么…… 那个凯瑟琳轮,是上一章完全不知道写什么,想到车轮才胡诌进来的,今天这个金沙神鸟,又是完全不知道写什么,看到凯瑟琳轮的样子又胡诌进来的……两者实际没有任何关系,别被我误导 还有男主书房门后的东西,妈卖批我也想知道是什么 还有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真的脑阔疼 第62章 他那天傍晚,回去后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跌进他怀里后,没有推开他。冷白光线下,他忽然复明,看见她肌肤堆叠黑色裙摆之上,半面乌木似的长发垂落进蝴蝶骨,瘦到连春光乍泄都带着几分怜悯无辜。 雪白皮肤,红色嘴唇。 脸仍模糊,眼却清晰。多像多年之前,时针回转,浅茶灰色掺一丝暮霭蓝,神色里带惊惶,与他相遇如诗人笔下断句残章。 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他有没有见过她? 心像化成水,骨骼也肢解粉碎。他从未这样柔软,这样满心柔情,抱她入怀。连她一丝长发从他指尖漏下,都来势汹涌,树颠云连。 她回抱住他,而他低头吻住她。黑色高跟鞋掉在地上,丝绒长裙沾着青苔,气息混乱,灵魂之光,灵魂之火,她裙摆上别着细小珍珠,整个被他抹在墙上。 她的眼眸低垂,像多年之前隔着书架看他。雪白锦缎似的,她四肢毫无空隙地断裂,纤细得像蜻蜓,却无端有种惊心动魄的、发育未完全的美。九牛亡一毛。他双手把她抱起,拥进怀里,吻住她的耳垂,高跟鞋在空气里晃荡。 九牛亡一毛。 太阳出来,要下雨。云在平流层,高度上升1000米气温下降六度,要下雨。海表温度不规则周期性波动,要下雨。如果一年中下午五点到七点下雨的概率是7.5%,那他一个月都会看到大约22.5次的落日,一年就是270次,一辈子就是16200次。要下雨。 她就是雨。 无数雨滴迸溅如诗句,他在海里等雨。 云稀里哗啦地汇聚,雨稀里哗啦地落下。他梦见把她压在盛放死者的冰柜,与她在太平间亲吻。一室魂灵看着他,灵魂的凉意、血的凉意和冤屈的凉意冷掉她的身体。她肩上带着一点褐色的烧伤的疤痕,手上涂黑色指甲油,一双细长眸子睁着,像不静时的燕居闲暇,憧憧亦靡宁。 这是他今天第三瓶可乐。 她想合拢,又被他一只一只掰开。小小的,蜻蜓似的骨骼。他亲吻她,梦见她。雨水从天而落,他从天而落。只有她的灵魂被他征伐出来,像寒冷长夜里燃起的微弱光火,“噗嗤”一下就灭了。 窗外干雷声轰隆隆响起。 陈利亚在沸腾泥炉边睁开眼,满室暖光恢宏又寂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长夜外风雨如晦,鸡鸡喈喈,窗户却不知被谁关了,室内听不分明。 他收起膝上书,长指刚掀起毛毯,忽感分量沉重。 陈利亚:“……” 他低头看向压住自己毯子一角的人,叹了一口气: “李可可,你为什么要蹲在我脚边?” “我想看你什么时候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