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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尽忱这辈子照顾人的经历屈指可数,所有一切都是现学现卖。但讨好一个人就要讨好一个人的胃,连周星驰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理,不可能有毛病。 他看着她缓慢的动作,就把她的盘子拿过来,替她把一只只麻辣龙虾rou剥出来,剃干净,一副闷sao二十四孝男友模样: “喜欢就多吃一点。” 头上还围着绷带的李维多:“……” 所以这果然是在谋杀她吧? 她把虾rou递到嘴边,刚想咬下去,忽然又放下,说: “我的手机呢?” “我没有找到。” 许尽忱给她盛了一碗海鲜汤: “大概是昨天我抱你的时候,从你口袋里滑了出来……说真的,你那台破手机早就该换了,说不定这正是你急流勇进、改革创新、大步走向未来的机会。” 李维多:“……” 一个手机,再加上昨天的打车费和医药费……不是,她为什么每次和许尽忱在一起的时候,财政支出都会雪上加霜? 几只虾被戳的稀烂,和沙拉浓汤一搅拌,盘子就一片狼藉,她看上去很喜欢这家餐厅的味道。许尽忱望着她坐在午后的阳光下,小小下巴在脖颈处留下一弧阴影,觉得生活的真谛不过如此——就是他点外卖,而她喜欢吃他点的外卖。 某一个时刻,他有些恍惚,恍惚这已经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五十年之后,他们已经白发苍苍、步履蹒跚,正面对面坐着,谈论明天要买什么菜、喝什么汤。 “维多。” 他眼里盛着她的影子,或许是阳光太温暖,居然给人几分温柔的错觉: “我们这么生活,不好吗?” ……好什么好?是出门掉手机好,还是出门被砸成脑震荡好?还是脑震荡吃麻辣小龙虾好? “你每天醒来,我帮你准备好早餐,中午你去买菜,晚上我会洗碗,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坚决不还手,但一定告得他们倾家荡产……我或许脾气很差,但我会尝试做一个很听话的男朋友。” 他隔着桌子,想握住她的手: “我们已经相处了前半辈子,再相处后半辈子,不好吗?” 李维多条件反射性地“啪”一下打开他的手,随后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 “可是许尽忱,你知道你的手有点脏吗?” 李维多终于没忍住: “我刚才就想提醒你了,你刚才拿的那块抹布,是我以前用来擦马桶的。你不仅用它洗了碗,还用它擦了脸,不仅擦了脸,你剥龙虾的时候也没洗手……而且你还把龙虾吃了。” “……” 许尽忱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两次,好一会儿才忍住了不拍桌子。他原本还因她的抵触觉得疼痛,但远不及上次。大概她为他流出的鲜血,冲淡了他的不确定。 他只要看着她,她漠然拒绝他的形象,就会与昨天她边流血边挡在他面前的形象,慢慢重合。 她是爱他的。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把她面前的虾端走,给她盛了一份不需要手剥的死亡麻辣毛血旺: “你是爱我的,维多,你知道吗?” “那你不是爱我,你又知道吗?” 李维多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葡萄酒,垂下的眼里,一片漠然: “你的父亲离开了你,你的母亲放弃了你,只是那个时候,我刚好在你身边,于是我成了他们的替代品而已。人或许对温度有需求,但也只是需求,不是爱情。” 她说: “许尽忱,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母亲。” “母亲?” 许尽忱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那你会想上你的母亲吗?” ……咦? “可是我会想上你,维多。” 他看着她的侧脸: “从我十八岁起。” “……” 他告白的气氛没有了,她的平静裂掉了。李维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一抖,差点一个盘子扣到他头上帮他洗脑: “你十八岁?许尽忱,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才几岁?!我还是个孩子!孩子!我把你当儿……朋友,你居然想上我??” 是没几岁。 但……他瞥了她可有可无的胸一眼: “不算孩子,发育了。” 李维多:“……” 不是,这都是什么子女啊。’ 许尽忱看着他的小特助忽然站起来,平衡感还不大好,摇摇晃晃满屋子乱转,开心得手都在抖: “……你要找什么?” “扫把。” 李维多面无表情地说: “你等着,我今天一定要替你瘫痪在床的母亲打死你这个孽子。” 许尽忱:“……” …… Lonely。 张纯整理完今天的数据,已经是晚上12:07。OA上还有70%的在线率,LCC大楼灯火通明,她躺在椅子上,看着脚下上海灯火辉煌,莫名其妙觉得孤独。 半晌,她收拾了东西,拿着手机搜网约车。秘书处新来的SVP孙留端着咖啡走过来,俯在她桌边: “工作做完了?” “做完了。”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孙留是那种硬汉型的长相,头发剃成板寸,一边耳朵带着耳钉。笑起来的时候,莫名有点坏小子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