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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迎酒:“……” 鬼界的业务范围比他想象得广。 整个卡车就拉了一张椅子。 是敬闲独有的奢侈。 那车上的小神官装作人类样子,帮路迎酒把椅子抬了上去,然后紧张兮兮地压了压帽子,说:“这个,这个,您能不能给我个好评?” “在哪里给?”路迎酒问,“我是要写了好评,然后把纸烧给你吗……” “不用那么麻烦,不用那么麻烦。”神官谄笑道,“您帮我美言几句就可以了。” 路迎酒就点头,突然又抓着他问:“对了,敬闲究竟是个什么神官?” 他之前一直想问敬闲的官职,但敬闲总不说,只说自己家里如何有钱,让他不必担心任何问题,安心嫁过来就行了。 没想到那鬼听了这话,脸瞬间皱成一团。 它本来面色死白,打了粉底才有人类的血色,结果这么一皱,本来就干燥的粉底唰唰往下掉,情形分外惨烈。 它结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啊啊!总之,总之,您帮我吹吹枕边风就好!” 说完一溜烟跑了。 路迎酒:“……” 神他妈枕边风。 总之,这椅子坐得确实舒服,敬闲还时不时给他带饮料,小李在旁边沾光了,连带着吃吃喝喝。 现在小李苦不堪言了,头发乱七八糟,路迎酒还是保持了一贯的好看形象,衬衣洁白,扣得一丝不苟,手边放着一杯浓茶和金尖钢笔,随便拍张照片都能拿出去做商业宣传。 他翻了一页纸,说:“想睡觉了就喝茶,喝咖啡。” “我都喝多少咖啡了!”小李捂脸,“咖啡因已经对我失效了,我现在喝完美式都能直接倒头睡。路哥你真的太强了,忙成这样了,还没事。” “小场面了。”路迎酒说。 他当首席的时候,忙起来那才叫一个昏天黑地,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小李只能猛灌浓茶和咖啡,靠咖啡因的力量支撑,继续工作。 工作着工作着,桌前又是一片阴影。 他以为是哪个人又给他递资料了,打了个呵欠,伸出手去接,老半天都没拿到东西。 他一抬头。 楚半阳就站在他面前。 大少爷手上拿着一杯美式咖啡,依旧是西装革履,身上任何一样东西,从手表到领带到皮鞋都是赤裸裸的人民币。 小李懵了。 然后一瞬间彻底清醒了。 他结结巴巴说:“啊,啊师父,我不知道您今天要来啊!您怎么不早说!” 楚半阳站在他面前,不咸不淡地说:“这个状态可不行啊,太散漫了。” 小李一听这语气,寒毛直竖,知道自己多半又要抄书了,赶忙把目光投向了路迎酒,试图获得一点外援。 路迎酒刚写完材料,把钢笔一盖,果然开口了:“怎么有空过来了?” “会里要来看情况。”楚半阳说,朝小李那边扬了扬下巴,“他表现得怎么样?” 这一路上小李虽然慌得不行,但好歹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了,没掉链子。 路迎酒就笑了笑:“挺好的啊。” 小李这才松了口气。 楚半阳点头,又说:“阿梅快出院了。” “那么快?”路迎酒有些意外。 “会里的人过去看了她,觉得她状态比较稳定了,可以提前出院。”楚半阳说,“就是有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 楚半阳难得犹豫了两秒钟:“她还是喜欢在地上爬。” 路迎酒:“……” 楚半阳第一次过去见阿梅的时候,她就在医院地上爬来爬去,安静无比。 楚大少爷见过许多场面,许多怪人。 有撒泼打滚要钱的,有往他车前一倒要碰瓷的,也有胡搅蛮缠、在网上追着楚家骂了三五年的……他算是见多识广。 但他着实没见过这阵仗。 阿梅太安静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怎么说话都没反应。任凭风吹雨打,她就是在安静地爬。 最后楚半阳无从下手,叫来了医生。 医生友善建议道:“是这样子的,她有时候就是这样。楚先生你不要伤心,她不是讨厌你。” 楚半阳说:“我没有伤心。” “是么。”医生说,“我当时看你脸色变了,整个人都难过了,怎么就不是……”他猛地被旁边的驱鬼师拍了下——那驱鬼师猛地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头。 楚半阳自认保持了自己的良好形象,又问:“那我要怎么和她说话?” 医生说:“这种时候,我们都是在地上跟她一起爬。爬一会,她就会问你,‘你也是蜘蛛吗?’你回答‘是,我是白额高脚蛛。’她就会跟你说话了。” 楚半阳:“……” 医生又补充:“你每次要换个蜘蛛品种说,不然她不喜欢。” 楚半阳:“……” 他最后还是没在地上爬。 他出去买了一杯咖啡,喝了一会吹了会风,就又收到了医生的电话,说阿梅正常了。 路迎酒就问他:“什么叫她还喜欢在地上爬?” 楚半阳给他解释了一通,然后讲:“这是转变的后遗症,类似一种强迫行为。但这种由鬼怪引起的症状,普通医生也治不了,只能慢慢等情况好转——当然,也有可能好转不了。好在她完全不具备攻击性,就随便爬一爬,逻辑思维还是清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