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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见到了小晚,又能怎么样? 沈霁筠从未想过,也许……经历了这么多世事后,少年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他了。 在认识到这一点后,他又感觉到一股密密麻麻的痛楚,使得他血气翻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沈霁筠嘴唇动了一动,最终只化作低低的一声,“你先休息吧。” 谢小晚又怎么能睡得着? 他扶着身旁的巨石,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用休息了,时间不多了,还是先避开毒雾吧。” 远处,天际破晓,朝霞热烈地燃烧了起来。 同一时间,毒雾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只余下了一片并不算宽阔的空间。 第二轮比试,即将要分出胜负了。 谢小晚越过了沈霁筠,朝着前方走去。 沈霁筠一声不吭,跟在身后。 其实他已经能够猜到,面前的这位风月楼主就是曾经的凡人少年谢小晚。虽然从性格、身份天差地别,但……他又怎么认不出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 他的少年…… 沈霁筠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点——他的少年还活着,还没有如春花凋零,也没有被永远地冰封在冰冷的霜雪之中。 这样,就很好了。 既然谢小晚不愿意相认,那他就不会去拆穿这一切。不,更准确的说是,他在畏惧……畏惧说穿了一切之后,他的少年就会消失在眼前,犹如镜花水月,再也不见。 - 山路蜿蜒曲折。 待费尽心力地翻过面前的山川后,谢小晚一抬头,意外地在前方看到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藏镜,另一个是叶荒。 藏镜面色如常,只是转动佛珠的速度变得缓慢了起来。 而叶荒眼神凶厉,肩膀还带着一道剑伤,显然是在沈霁筠的手上吃了大亏。 不过在看到谢小晚的时候,眼神就突然一变,出现了兽类特有的占有欲与侵-略性。 谢小晚的脚步一顿,太阳xue隐隐作痛。 他能够说服沈霁筠,是因为沈霁筠的性格如书生君子,不会做出野蛮之举。可……面前的这个叶荒就不一定了。 叶荒咧了咧嘴,笑容满面:“巧了,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了云竹君,还有……”他一字一顿,“风、月、楼、主。” 不消多言,沈霁筠便从谢小晚的身旁走过,挡在了面前。 看到这一举动,叶荒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云竹君,你怕是不知道吧,你身后的这位风月楼主,修得可是……” 谢小晚的生出一丝不妙的情绪。 只听见藏镜在一旁,缓慢地念出了三个字:“多情道。” 世人皆知,云竹君修无情道。 因无情道断情绝爱、无情无欲,云竹君修成之后天下无敌手,故而名声大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比之下,多情道就显得不这么出名了。 可没有名声,也依旧是有人知晓的。 藏镜身为西漠密教佛子,阅过无数藏书,自然知晓风月楼的多情道之术。 原本他还没往这个方面去想,现在见了风月楼主露出了真容,才将两者连到了一处。 藏镜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金红袈裟披在身上,佛光照应,一脸的慈悲为怀:“贫僧有听闻多情道之术,乃是下凡渡情劫,为人呕心沥血、至死不渝,方才罢休。” 叶荒的目光一狠:“所以,以往那些深情……都是骗人的。” 第39章 选哪一个 叶荒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了那道纤细的身影,狠厉得就像是要将人直接生吞了一般。 刚才谢小晚的一番言论确实多少打消了他的疑惑。 确实,三个人口中所说的“谢小晚”身份、性格都不同,一个是药修、一个是剑修,还有一个是凡人少年,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们的“小晚”容貌都是一样的。 两个不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还可以说是巧合,可三个……那便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再加上藏镜说起关于“多情道”的记载,一切疑惑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为什么“小晚”会身份不同——那是风月楼的多情道之术,以身外化身来渡情劫。 为何“小晚”会如此深情——那同样也是因为他修了多情道。 疑惑解决,叶荒随之生出的是被欺骗的愤怒。 他的目光锐利,竖瞳拉长,冷笑了一声:“呵,云竹君,你还有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听着这话,谢小晚感觉到一阵头疼:“……” 我不是,我没有,这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谢小晚往后缩了一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面前的人,尤其在沈霁筠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沈霁筠的身影笔挺,右手持剑,不见一丝犹豫,好像根本没听见叶荒所说的话。 叶荒见他没有反应,上前一步,越发的逼近。他虽化作了人形,却依旧带着野兽的习性,呲了呲牙,质问道:“云竹君,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沈霁筠的语气平淡:“听到了。” 叶荒的脸色阴沉,情绪有些激动:“他就是一个骗子!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渡劫!” 声声话语在沈霁筠的耳边回荡。 渡劫……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渡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