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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呼救,要不要掉头去救人?还是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直接回客栈? 正在他犹豫的当口,一道黑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奔来,眨眼间和他错身而过,三两下不见了踪迹。 张泽从这人身上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主人小心!” 天乙突然传音入密,玄身折返,轻盈地落在张泽身边。 可惜,仍是迟了一步。 张泽当机立断:“那人有问题,天乙你去追。我去那边看看。” “是。主人当心。”情况紧急,天乙叮嘱一声,施展轻功追在那道黑影身后。 目送天乙远去,张泽深吸一口气,脚下轻点,沿着神秘人出现的方向一寸一寸搜索过去。 随着他的移动,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飘来,张泽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先前求救的人......多半凶多吉少。 但万一还有救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张泽用上最快的速度,寻着铁锈的气味,一路寻找,在一条死胡同里找到了一位倒在地上的人。 看她的身形,应当是个姑娘,身体还在随呼吸上下颤动,她还活着!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可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张泽几步跑过去,待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小巷里的场景,心刹那间凉了半截。 姑娘衣衫半散,露出的脖子上被人划开一道口气子,放水一样哗啦啦向外流血,在他找过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积成一片血泊。 颈部出血,九死一生! 救人,要救人,该怎么办......止血,对,先要止血! 张泽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歹冷静一些,回想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急救知识:大拇指用力按在破损伤口附近能有效止血。 他快速跑到姑娘身边,蹲下身,找出伤口所在,横起大拇指,选一个他觉得可能有用的地方,死马当作活马医,用力按下去。 效果立竿见影。 血还在流,但速度骤缓,总算看着没那么惊心动魄。 张泽暂时舒了口气,看来这个办法管用。 或许是回光返照,那姑娘竟然恢复一些神志,艰难睁开眼睛:“嗬......嗬......嗬嗬......” 她嘴唇微动,费尽全身力气都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怪异的气音, “你别说话,省下力气,我、我想办法救你。”张泽厉声断喝,手上的动作一刻都不敢停,生怕一松开手,小姑娘就这么去了。 可他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人伤得太重,他救不回来的。 颈部出血,放在他前世都极度凶险,若他是个什么绝世神医或许还有希望。 但现在黑灯瞎火夜深人静,医馆早就关门,他张泽只是个初入江湖的菜鸟,能懂一点急救知识为这姑娘多争取来一丁点时间,那都是撞大运撞上了,再多的,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嗬......” 最后的精气被消耗殆尽,小姑娘的脸色瞬间衰败下去,瞳孔涣散,脑袋失力地撇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手下垂死挣扎,败给了死亡的命运。张泽清晰地感知到,掌下的这具身体,脉搏已经停止跳动,最后一点生气溃散,再没有任何转机。 “我......你......” 沉默地松开手,他的心头沉甸甸一片,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分明看到,在生命的最后,小姑娘临死前都在挣扎着说“救救我,我不想死”。 张泽低下头,敛目垂眸,为逝者献上无声的哀悼。 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仔细看一眼这人的容貌。 被血糊住的面容看着有几分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思索半天不得要领,他无意间看到小姑娘袖中露出的一节手帕上绣着的兰花,忽然想起,这不就是那位朝他扔了帕子又要回去,然后祝他和天乙情意永固的小姑娘吗。 一股邪火猛然在心中燃起,带着连张泽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滔天愤怒,炙烤着他的理智。 这么一个小姑娘,风华正茂,机灵聪慧,家境不错,但没有学过半点拳脚功夫,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本该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现在却孤零零一人躺在这条巷子里,早早丢了性命。 他想起了茶摊前的那一场冲突。 如果说烈火刀屠武和被他杀掉的那个江湖人是罪有应得活该如此,那这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呢?难道她也合该遭此劫难吗? 习武不为惩jian除恶报效国家,反倒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他又想起,寻阳城可是数得着的大城镇,在武林中人齐聚此地的当下,这里都能发生这样的惨案,那么在其他时间的其他地方呢?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只是因为运气不佳,碰到作乱的武林败类,就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再看看平安县城里的守门衙役,若真有歹人为非作歹,他们拿什么去保全自己,保护城里的百姓? 或许有人会说,不是还有大侠吗?总会有人行侠仗义的。 但那难道不会太迟吗?在这中间,又会填进去多少条人命? 这样的现状张泽无力改变,但至少,至少,他可以还小姑娘一个公道。若是有朝一日抓到那个贼人,他定要废了那人的武功,叫那畜生不如的东西再不能恃强凌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