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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距离少年英才武道会还有两个半月,不着急。 张泽啃着从上一个客栈买来的时鲜李子,满足的叹一声:“还是太平盛世好。要是碰上战乱,我们哪还有现在这样的舒服日子。” “太平盛世?”靠在窗边向外看的谷清风听到这话,合起扇子,回头看了眼啃得心满意足的人。 张泽疑惑地抬眼问道:“这还不算?” 他一口吞掉李子,举起一根手指头:“平安县城的那个店家不都说了,当今皇帝关怀百姓,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 谷清风挑起半边眉毛。 张泽竖起第二根指头:“我们一路走来,多有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商人。若是天下大乱,他们这生意可不像现在这么好做。” 谷清风点头,算是认下。 “这第三点,”张泽开动脑筋想了想,“这第三点,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没听到有什么山贼土匪肆意伤人的传闻,可见这世间不说歌舞升平,至少寻常百姓还过得下去。没人会放着好日子不过,专想着落草为寇去。” “哈哈哈哈,”谷清风轻笑几声,将扇子一展,掩在面前,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微微勾起,“前两点或许没错,可这第三点,张兄错了。” “错了?” 张泽只觉得有那么一刹那,谷清风身上透出一股飘渺难测的感觉,无端让他眼角一跳,待他想要再探,却似羚羊挂角,难寻踪迹。 难不成,看错了? “正是。我虽久居家中,不曾行过远路,却也听过一句话,”谷清风侧眼去看马车外倒退的风景,漫不经心地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君不见,前朝覆灭,武林中人可是出了不少力。” 张泽对此有不同看法:“谷兄此话有失偏颇。天下之大,芸芸众生,算上粗通拳脚的人,习得武功者,十中取一,身怀内力者,则百中得一,其中多的是只学了个皮毛的。要数内力深厚身手不凡之人,则要再取千分之一,而真正能够登临绝顶的,不过一手之数。前朝覆灭乃是天意,谷兄怎能全算在武林中人头上?” “......或许吧。”谷清风云淡风轻地应一声,随手拿起一颗李子扔进嘴里。 武功好的人数虽少,可若是用到地方,产生的作用,恐怕连千军万马都比不上吧。 两人观念不合,马车里登时安静下来。 好在外出探路的天乙回来了:“主人,前面不远处有一处茶摊可以歇脚。” 张泽赶忙提议:“是吗?正好我也坐累了。谷兄,这赶了一上午的路,不如我们去茶摊坐一会儿再走?” “也好。”谷清风脸上重新挂上一抹轻笑,“乘个凉,顺便讨碗茶喝。” 说是茶摊,也只是拿几根木头支起一个简陋的棚子,弄出个可以遮阳的地方,再摆上几张桌椅板凳,简陋的很。 摊上只有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在招呼。 东西虽然寒碜,耐不住位置选的好。再加上正午阳光毒辣,老头的生意还算红火,张泽大老远就瞧见茶摊上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有些桌上或手边放着长刀利剑,面相凶恶,不像善茬。 可再一感受一下他们的气息,除了一两个内息稍长,习有浅薄内力,剩下的,都只练了外家功,不是他一合之敌,张泽当下不去在意,只拿眼睛去瞅摊位。 好在还有空桌。 张泽接过天乙递来的几枚铜钱,先到一步,财大气粗地往桌上一拍,提高了嗓子吆喝一声:“老板,给我们来四碗茶。” “好嘞,客官稍等。”老头应一声,手脚利索地开始忙活。 “来,谷兄,这边坐。”张泽殷勤地招呼。 谷清风一亮相,摊上的窃窃低语顿时一停,在这儿歇脚的路人们不约而同拿眼去看谷清风。 张泽见了只想捂脸。 不怪这些人大惊小怪,实在是谷清风一身锦缎罗稠,富贵逼人,一看就知和摊上的其他人不是一路人。再加上他通身风雅无双的气度,直把那些人都比成街边的乞丐。 默默跟在谷清风身后的青影突然上前一步,挡住那些人过于放肆的目光,锋锐的杀气一放即收,震慑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知道这个公子哥不是软柿子,这些人立刻识相的收敛不少。 谷清风丝毫不把这场消弭于无形的冲突放在眼里,多给一个眼神都欠奉,脚下不停,只管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越过青影,然后站在张泽选的木桌跟前,对着简陋到不成样子的桌椅直皱眉。 张泽早就发现这位谷兄虽然能吃苦耐劳,该朴素朴素,可时不时就要不合时宜的讲究那么一下,单看他的表情,张泽就知道他这毛病又犯了,只得无奈地劝一句:“谷兄,出门在外,你将就将就吧。” 谷清风嫌弃归嫌弃,到底捏着鼻子落座。 老头端着四碗水上桌。 张泽端起碗一饮而尽,舒服地喂叹一声,叫老头再来一碗,正举碗欲喝,耳朵微动,忽然听到一股嘈杂声由远及近。 这是? 同桌的天乙和青影都已经戒备起来,手指暗抚上兵器,眼睛遥望向官道。 唯一一无所知的谷清风奇怪地问:“张兄,怎么了?” “有人过来了。”张泽言简意赅,侧过头想听得更仔细些。 “哦?” 谷清风放下碗,望向空无一人的官道,心中升起些兴味,笑得愈发温文尔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