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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想来心思极重,擅长掩饰和忍耐,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东西,半分都不会泄漏出来。 按理说,对这种人,张泽向来敬而远之。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对方心里头装着什么牛鬼蛇神,什么时候就会把他卖了呢? 可对天乙,他从一开始,就没升起过多少防备的心思。 大概是初见时天乙拔刀自尽的场景太吓人,而后两人的相处中,天乙的表现又太卑微。 也因此,直到如今,张泽才恍然惊觉,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在天乙的眼中看到过忠诚之外的东西。 以至于他想从那双眼中探查天乙的想法,最终却一无所获。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张泽眼睁睁看着天乙矮下身屈起双膝跪在地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俯低身体,额头抵着他脚前的黄土地,沉声道:“属下是主人的影卫,此身皆为主人所属,主人无论做什么,属下绝不会心生怨怼,请主人明鉴。” 竟是好些日子不曾见过的五体投地,连“主人”的称呼都一并用上。 明明是自己来认错,怎么就变成天乙向他表忠心了? 张泽赶紧连拉带扯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我没有不信你。” 顾虑着两人现今这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张泽等人站稳了,就飞快撤回手,避嫌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属下谢主人宽宥。”天乙乖顺地站起身,低着头瞥了眼自己胳膊上迫不及待松开的手,抿着唇无声地垂下眼帘。 没有人出声,眼看气氛就要这么冷下去,张泽心思一转,随便拿个什么理由来救场:“这鱼汤,天乙你准备拿去热?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他就想拍扇自己一巴掌。 明知道两人待在一起尴尬,还没眼力见地往上凑。 天乙稍稍愣了一下,就见主人真地准备蹲下身去拿碗,赶忙抢先一步拿起来,小声解释:“回主人,这汤已经放了一下午,味道不如刚出锅时鲜美。主人不如静坐片刻,属下这就去做新的。” “哈哈,是这样吗。”张泽打了个哈哈,忙不迭放下抬了一半的手,“你看这天色都不早了,不用那么麻烦。对了,天乙你中午吃饭了没?” 天乙摇头。 主人没回来,他怎么会独自一人吃东西? 是以,整整一天,除了早上一碗粥,他一天没进过食水。 不过他是影卫,几天不吃东西都是常有的事,只是一天而已,不算什么。 没吃就好,没吃就好,张泽忙不迭提议:“正好我也没吃,反正这鱼汤也没坏,还能吃,就这么将就一下。一天没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仿佛要佐证他的话,肚子适时传来咕噜噜的响声。 天乙当即改了说辞,垂首应下:“是,主人。” 话虽这么说,总不能让主人吃冷饭。他端着碗,准备去厨房里热一热。 张泽目送天乙离开,默默叹了口气,去张罗碗筷。 前几天才让他改口叫“阿泽”,这没过多久就又改回去叫“主人”。 心知这锅多半得落在自己身上,张泽边分筷子,边摇头叹气,好在,这次的乌龙总算就这么过去,也不能算赔个精光。 至于某统的话,他打定主意,今后再信,他就是小狗,汪汪叫的那种。 吃过饭,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消消食,等太阳落山月亮冒头,到了该就寝的时间,张泽再不敢提什么同床共枕,自觉地滚到一个角落里,和天乙一人占了一个床角,谨慎地保持最远距离。 他一边盘腿运转内力,一边安慰自己,反正睡不成,不如练功,不如练功。 月落日升,紧锣密鼓地修行还得继续,甚至因为旷课一天而更加忙碌起来。 熟悉内力,练习轻功,定点射靶,什么刀枪剑戟,鎲棍叉耙,就算不熟练,也都得耍一遍,熟悉熟悉套路。 要想提升武力,最有用的永远都是实战。 武功高强还无所不会的天乙就成了最好的对象,招式的拆解应对也好,比试演练也罢,只要是张泽满怀期待的去找天乙帮忙,神奇的天乙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而归。 顺带一提,整整一个月的比试,张泽从最开始的一招落败到后来的互拼百来招不落下风,进步不可谓不大,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赢过。 这就比较伤人了。 又一次比武落败,张泽撸起袖子随手摸了把脖子上的汗,挥手示意天乙随意行动,自己则一翻身倒在树荫下,不管系统怎么激,都死活不肯再动一下:“统你就让我歇会儿吧。这么热的天,再练下去我非得中暑不可。” 系统毫不客气地戳穿宿主想偷懒的心思:“宿主的身体内力大成,寒暑不侵,哪来中暑的说法?” “这......”张泽当然不肯放弃难得的躲懒机会,一手扇着凉舞出残影无数,眼睛一转,换个思路,“统啊,你看我这马上就能赢过天乙了,不得给自己点小奖励,放个假轻松一下嘛。” 就宿主这模样,还想赢过天乙?系统表示:“宿主应当对自己的实力有清醒的认知,避免以后摸不清形势惨遭毒打。” 若不是天乙放不开手脚,出招顾前向后,以伤换命的招数全部不敢用,哪还有宿主蹦哒的余地? 张泽对系统的嫌弃半点不知,他接过天乙取来的凉白开一口饮尽,舒服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拿着天乙寻来的宽大绿叶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自己扇风降热,边还不忘往旁边挪出块空地,然后招呼天乙过来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