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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眼中泛酸,苦笑中带着嘲讽:“为什么一定要留我在你身边?你那么多孩子,非要留着我,是因为我最像她对吗?你到底拿我当成你和谁的女儿?”她使劲全力,还是没有逼住眼泪,“我mama姓江!我身上没有那个女人的血!” 这一辈子,她都是mama痛苦的根源之一,就因为长得最像那个女人。 “江沅!”傅衍行腾得站起来,下一秒,他忽然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 墓园里,雨雾已经变成雨丝。 舒子卿角然没有回过神,盛时又再落下一锤。 “那个女人叫冯家宜,我的亲生母亲,卿姨你不可能不记得了吧?” 湿润青翠的墓园迅速消褪,舒子卿的眼前是灿烂的阳光,白色的婚纱,微笑的人脸。 有人说:“哥,这一次总算是我赢了,先娶到心上人,抱得美人归哈哈哈哈。” 有人揽住她的肩,轻笑:“等子卿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她再小,你还是得叫她一声‘大嫂’。” 穿着婚妙的女人也在笑:“是啊,现在子卿叫我师姐,等过个一两年,我就得叫她‘嫂子’了。” 忽然,阳光消失了,变成了晚上。天上的月亮很大,风很温柔。 有人蹲在她面前,帮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 “站了一天,累了没有?” “脏。”她缩了下脚,可是脚还是被捉住,被那人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摩。 “没事,等一下我洗手就是了。” 他低着头,她只看到他的发顶。 哪怕以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她也感觉他是温柔的。 她说:“今天的婚礼,没有我想象的盛大。” 他修长的手指揉捏着她的脚心:“是长胜的主意,他说婚礼再盛大,也是给别人看的,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的相处,所以一切从简。” “师姐也没生气吗?” “家宜很爱长胜,冯教授也是个清贵之人,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 她立即追问:“那我们以后呢?” 他抬头,眉眼弯弯,说不清的温柔。 “我是俗人,肯定越盛大越好。我老婆这么聪明漂亮可爱,我当然要让全天下都看到,都来羡慕我。” 月亮忽然也消失了,入眼的,是沾着雨水的绿。 墓碑上的人,永远都是那么年轻,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九岁。 求婚那天,也是个雨天。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喜悦与惶恐并存,因为还在读书,没有毕业。 墓碑上的人向她求婚,将全部的问题都安排妥当,安抚了她所有的不安。 可惜,她保不住那个孩子。 “卿姨,你失去了孩子,对我mama来说,她连自己都失去了。”盛时说,“整个盛家,还有人记得冯家宜这个人吗?” 舒子卿眼中恢复了清明,微抬起下巴。 “雨真的大了,盛时,我们回去吧。” 她果然和设想中一样难以被说服和打动。 盛时很识趣地后退一步,还做了请的手势。 “好吧,回去吧。” 舒子卿急急转身,径直往墓园门口走。 盛时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脸上挂着笑。 “卿姨回去打算做什么?继续卧底在盛长胜身边伺机报仇吗?计划了将近三十年,你就是拿了这样一份答卷给盛长生看?我这位聪明卓绝的伯父能满意吗?你都已经五十,盛长胜和童婉芝比你还大,你还打算再拖个几年?拖到盛长胜自然老死吗?说起来,盛长生死了都快三十年,这人要是真有什么转世投胎,他都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吧?卿姨,我看你也不用白费力气,帮他报仇了,不如祝他儿孙满堂,总比这辈子断子绝孙好,对吧?” 舒子卿陡地停下。 也就是盛时一直慢悠悠的走,才没有撞上。 “盛时,你以为这些话就能刺激到我吗?” 盛时耸了下肩:“卿姨言重了,我就是讲个笑话。” 舒子卿慢慢捋了下头发,将蓬松的低马尾扯掉,不紧不慢的将长发在脑后绾成一个发髻。 一瞬间,平时那个精干的舒律师回来了。 “盛时,你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盛时双手揣兜,站姿十分随意,属于平时盛长胜看到就要骂他的那种。 “年轻人,始终还是浮躁了一点,不比卿姨,何伟这么好的牌,随随便便就闷在手里了。” 舒子卿微愕,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扬起下巴,嘴角微弯,笑容倒是十分柔和。 “他是个很单纯的孩子。” 盛时:“这年头,单纯的人没活路啊。活得长的,都是我们这种祸害。” 舒子卿不置可否的笑着。 盛时笑得如春风拂面,十分迷人。 “卿姨,底牌我先亮了,要不要合作,决定权在你。要,我们换个地方谈,毕竟这雨越来越大了,你淋感冒了,我伯父肯定心疼;不要,也没关系,今天你就当没见过我。以后我们各找各的线索,各报各的仇。不过说真的,何伟那事,卿姨做得很漂亮。” 舒子卿的笑容一分未增一分未减,好像是计算好的,贴在脸上。 “为了心爱的人而死,是一种幸福。虽然那个女人只是个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