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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留臣子议事有何不妥?”赵璋睃了他一眼,从身上摘了块玉佩丢给他,“拿着,赏你的。” 何彦一见那玉的成色就知道是无价之宝,而且是皇上随身佩戴的,得多宝贝的东西啊!他小心捧着,跪地谢恩,心里立即对赵璋改了看法:皇上能独自来见他家少爷,真是情深义重啊! 这天早上的朝会很是热闹,关于赈灾,内阁大臣们各有各的心思,皇上昨天提出的方案,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分成两派争吵不休。 赵璋撑着脑袋听他们吵,也不说谁对谁错,反正最终该怎么办也不是看谁能吵赢。 “好了,几位爱卿各执一词,说的都有理,朕听明白了,不如让年轻的官员说说看法吧,朕想听听年轻的声音。”赵璋说话就点了工部郎中吕宏斌先说。 吕宏斌能被破格提拔到工部郎中的位置是有原因的,吕家是出了名的治水世家,他祖父当年官至工部尚书,后来因为黄河决提被卷入贪墨案中,因为只是受到牵连不是主犯,当时只被削官没有祸及家人,因为这件事后,吕家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的子孙考中了进士,又重新站到了朝堂上。 吕宏斌刚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被点到名也不悚,站出来说:“回禀皇上,臣刚才听了许久,大致明白了各位大人的顾虑,各地同时开设粥棚,允许百姓借粮,这确实对朝廷是很大的经济压力,一旦管理不好,非但起不到赈灾的作用,反而会引发当地治安混乱,助长了那些无所事事的闲汉,臣以为,要执行此政令非常难。” 吕宏斌没有明着说反对,但他也说了这件事很难办好,办不好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也算支持了反对派的观点。 赵璋点头,继续点了下一位官员来回答,“曹爱卿也来说说看。” 曹瑞文原本只是刑部主事,因为上次去西北调查蒲世子的案子立了功,回来后就提到了员外郎的位置。 曹瑞文实诚地说:“皇上见谅,臣不太懂这些,说了也是浪费时间。”曹瑞文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哪里懂得民生艰难?更不懂一碗稀粥有什么好争的,干脆什么意见也不提。 “沈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赵璋点了沈嘉的名。 沈嘉站出来,特意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赵璋的表情,顿时明白他心里头是想做这件事的。 他大声说:“回皇上,朕觉得周尚书与吕郎中他们说的有道理,这些问题确实都是不可避免的,要想推行此政策,就必须解决这些问题,不仅如此,还得每个州县都能按照皇上的意图办事,监察也要完善,否则容易滋生腐败。” 自从沈嘉成了朝廷新贵,看他不顺眼的官员就多了,当即就有人讽刺道:“沈大人说了等于没说。” 沈嘉也不恼,看了对方一眼,说:“李大人别急,下官的话还没说完,难题确实很多,也很难办,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无非是多花时间和人力而已,此政令如果能推行下去,不仅能救许多老百姓的生命,还能让百姓看到朝廷的善心,看到皇上的仁慈,对于北地来说,这是收服民心的一个好政策。” 文武百官都知道,越往北,百姓越难管,尤其是两国交界的地方,各族混杂,常年征战让当地的百姓对朝廷非常不满,衷心度不高,凝聚力也不高,政策往往很难推行下去。 “沈大人扯远了吧?这些都是虚言,首先得能把这政策执行下去才行。”那位李大人又开腔怼了沈嘉。 沈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吏部左侍郎,这位就是当初曲大人要引荐给自己的李大人,显然,对方不喜欢自己。 “臣暂时也只能想到一两点,首先,得先查清各地粮仓的存粮有多少,也要摸清各地大致的受灾人数,做出具体预算,如此大的事情想要做成必定不是靠嘴巴上说几句就能行的,得靠数据说话。 其次,如果可行,臣不建议搭建粥棚来施粥,一来效率太低,二来容易引起民乱,发生争抢的事情,还需要额外的人力去维护秩序,既然是一项长期举措,就要尽可能的简单便捷,比如说,借粮可否是一种民间自发的行为?比如说,给当地的粮商或者大地主一定的权利,让他们主动拿出一部分粮食用于贷给穷苦百姓,当然,利息必须严格按照朝廷的标准执行,若是百姓还不上粮食,可以用自己的劳动力与官府换粮,再服徭役不迟。” “沈大人说的太复杂了,本官听着都觉得麻烦的很,而且商人和地主向来奇货可居,碰上灾年恨不得囤积粮食哄抬粮价,又怎么会主动拿出粮食来借给百姓?” “所以下官说要给他们一定的权利,能让他们心动的权利,具体是什么还需要从长计议,下官还是那句话,可不可行并不是光靠嘴巴说两句就行的,得仔细分析后才能决定。” 赵璋点点头,一脸欣慰地说:“朕觉得沈爱卿言之有理,而且言之有物,想必心里是有谱的,不如你来写一份具体的策论,数据可以找各衙门要,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够吗?” 沈嘉一脸为难地说:“下官一个人有些难办,皇上可以指派几个人帮忙吗?” 这是小事,赵璋大手一挥同意了,“那就从六部主事中各抽出一人帮帮沈爱卿,不管最后结果是可行还是不可行,此事做得好朕都有赏。” 周擎站出来说:“皇上,此事说来应该是户部的事情,臣觉得不如由户部官员来完成,沈郎中要多少人都是可以的,且查数据也是户部比较便利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