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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归盯着沈停云的眼睛,把方才问的话重复了一遍。 “夫人,跟为夫走吗?” 沈停云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明归,对你而言,咱们两个到底算什么?” “你是我夫人,你说算什么?”季明归反问。他在秋瑟谷里半开玩笑地补给了失忆的沈停云一场婚礼,拜过天地,两个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沈停云却摇摇头,说道:“可我们其实并不相爱。我花了四年时间费劲心机去爱上你,你也同样花了四年时间把我放在心上……但到最后咱们两个还是没办法真的喜欢对方。” 自己甚至连下情蛊的险兆都已经想到,却只是在桂树下见了齐时雨一眼就再没办法移开视线,只能不停告诉自己该去爱的人是季明归。而季明归,陪着自己在南疆四年,京都寄来的一封书信就能立刻让他抛下教内一切,奋不顾身地跑来喻寒依身边。 要是没有遇到过更爱的人,兴许两个人凑合凑合,一辈子就过去了。 “云儿,我……我那时总在想,如果没有遇见小皇帝,可能真的这辈子就守着你,也没什么。”在朝夕相处了四年的沈停云面前,季明归瞒不住什么事,也并不打算隐瞒自己对喻寒依的感情。 沈停云拍拍他的肩,说:“不可能,我还不知道你嘛。如果不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陛下,见了旁人都觉得没滋味,不可能真的一心一意地守我这么多年。其实就算不是我,也能是别人。只要不是他,是谁都无所谓。” 被说中了心事,季明归挪开了脸,不敢正视沈停云:“所以呢?你不愿意跟我走,那你要选齐时雨吗?” 沈停云扯开嘴角,露出一排银牙,看起来笑得很乖:“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谁都不想选,想一个人这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活下去。”自己或许是真的喜欢齐时雨那张脸,以至于失了忆见到对方后也依然抑制不住地怦然心动,可自己不可能守着一张脸过一辈子,他跟齐时雨怎么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从前的小侍卫出身贫寒,不可能成为一心想要权势的宣王爷的唯一,后来的皇帝成了行尸走rou,连爱自己的能力都已经失去,更没办法去爱cao纵着自己的帝后。 至于现在的沈停云,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连他自己都早已跟别人成过了亲,更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全心全意去爱齐时雨。 “明归,我想走,去个王爷找不到的地方,你能帮我吗?” 季明归伸手捏了一把沈停云的脸颊,朝他笑道:“行,我把你藏起来,保证这辈子他都找不到你。” -- 齐时雨在金月阁外守了一整天,都没能等到里面传来的任何消息,直到值守的宫人第三次提出送他回住处,齐时雨才终于迈开了脚步,不舍地离开了金月阁。 如此两天,第三天金月阁门外终于没有了阻拦的侍卫,齐时雨才如愿踏入了殿中。 前些日子落的雪早都化了,雪水凝成了冰,走在地上有几分湿滑。齐时雨急着过去,鞋履沾得有些湿,快到内殿的时候差点摔在地上。还好他轻功不错,没有真的摔了。 内殿里很安静,季明归坐在窗前,喻寒依也在,只是原本躺着沈停云的床榻变得空荡荡,没了沈停云的踪影。 齐时雨慌了,冲进内殿询问沈停云的下落。 季明归直接起身,走到他面前,重重往齐时雨脸上打了一拳,齐时雨一个趔趄,不明所以。 “都是因为你,他连我都不要了。”季明归说话的时候声音发颤,看起来又急又气,“他昨天才醒,今天一早就不见了,陛下已经派兵去找,但云儿的功夫你是知道的,他若是铁了心想藏起来,普天之下谁能找得到他?” 齐时雨并不信季明归的一面之词,转头看向喻寒依。 喻寒依开口印证了季明归的说法,并且道:“他到底是朕的小叔,朕本来想着,留他在京都,封个王位,说什么也不会亏待了他。可昨儿见了他,跟他说了以后,他不愿意,非要走。没想到谁都没告诉,昨晚趁着夜色就走了。” 说完喻寒依伸出手,露出了掌心里一张折叠的信笺。 那信笺叠得工整,展开的字迹有些青涩稚嫩,是小侍卫的笔迹。 “江河湖海,处处为家,他年若有相逢日,马上遥赠一枝春。” 齐时雨沉默良久,低头看着双手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叹息了一声,说:“原来他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唯恐我不让他走,想方设法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可他怎么就忘了,现在的我,拿什么去留他?” “朕会尽力找他,相信只要时间够久,迟早找得到的。”喻寒依说。 季明归打出的那一拳用尽了力气,齐时雨的侧脸肿了一块,看起来十分可笑。他摸着脸上肿起的伤,摇摇头说:“不必了,我能找到他第一次,也相信自己能找到他第二次,哪怕是花上一辈子,我也会找到他。”到时候再跟他好好谈一谈,好歹再见上一面。 只是不知,介时的小侍卫,是不是真的愿意相逢泯恩仇。 季明归没拦齐时雨,倒是喻寒依欲言又止,话没说出口就被季明归拦了下去。 “我只希望,云儿这辈子也走走运,别再给你碰上。”季明归说。 齐时雨朝他挥了挥手,说:“看命吧,兴许遇见现在的我,也不是什么坏事。”说着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