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太子侍寝的她逃了 第3节
她最后挑定了一个三进院,据说院里还有一颗老桃树,这个时节,想必正开着桃花。 程玉酌联系了替她买宅院的人在码头等候,是与她交好的太监家的侄儿,唤作周常,二十出头的年纪,老实本分,办事牢靠。 周常自昨日便在码头候着了。官船靠岸,周常近前看去,只见自船上下来一个抱着狗的女子。 女子穿着秋香色镶兔毛长袄,带着一套清雅的珍珠首饰,她眉若远山,淡泊不至疏远,眸如星辰,清亮不失柔和,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抬眼打量着济南府的风貌。 沿岸垂柳已抽嫩叶,地上绿草茵茵,远远望去,青山下城池俨然,沿路车马川流,一副繁茂景象。 周常连忙迎了上去,“是程姑姑吧,小人周常!” 女子收回目光,恍然一笑,笑意更添柔和,出声道,“正是,让你久等了!” 周常只听宫中太监叔父说程姑姑不可怠慢,又见程玉酌出手大方,以为是贵人气派,没想到这般平易近人。他平添两分慇勤,“姑姑舟车劳顿,这便随小人去新宅安顿吧!” 程玉酌说好,抱着通体雪白的一只狗子,随着周常坐了马车。 周常见她怀中小狗不大,约莫四五月的模样,不免问起,“姑姑这狗子恐怕一时看不得家,不若小人再去寻一条来?” 话音刚落,狗子朝着他一瞪,汪汪咬了起来。 周常愣了一下。 程玉酌笑了起来,捋着狮子狗的小脑袋,“虽然还是个奶狗,却委实凶,不必再寻旁的了。” 她却问起了寻人的事,“可有消息?便是一点蛛丝马迹,你也说与我。” 周常说算是有,“小人寻到一个老牙人,在济南有些年头了,问他姓名他不知道,但他说,十二年前,他曾去徐州买过人,因为买了好几个,有男有女,也不晓得是不是姑姑要找的人。” 程玉酌却坐直了身板,“他可还记得是几月份的事情?” “这小人却不晓得了。”周常劝程玉酌莫要急,“姑姑既然来了济南,寻他问话容易的很,姑姑先安顿下来,随时能将他找来。” 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程玉酌想到崔尚功同她说的事。 也不知道到时候那位替身来了,她还能随便让外人进出宅院么? 既要装作一切如常,而内里又顾及多多,更要紧的是,她自己这里,也得半分不露。 程玉酌心下微沉,又问了周常些济南府的风俗习惯,不多时就到了她买下的新宅。 宅子按照程玉酌的意思略作翻修。 前一任主人被贬了官,离了济南,房子急于脱手。有人凑准机会,趁机压价想迫使其贱卖,而这家正需要大笔钱财安顿,犹豫了一月,险些卖掉的时候,遇上了程玉酌。 程玉酌没有大肆压价,那家二话不说就把宅子卖给了程玉酌,顺带着连宅子的一应家什通通送了她,甚至还有院里十几盆花草。 这样一来,程玉酌只托周常略作翻修,便可入住,两厢便宜。 当下程玉酌见那门脸清爽并不显眼,心下满意,再缓步进到院中,见影壁松竹栩栩如生,脚下青砖干净。 四平八稳地走上几步,转身自二门进入院中,视野立刻开阔起来,院中果然有老桃树一颗,树上粉瓣正胜,树下几盆茶花姹紫嫣红,一旁石桌石椅正是程玉酌所爱。 而一眼看去正房厢房,窗明几净,家具周正齐全,周常媳妇正从后罩房走出来,“姑姑看看后面,院墙下面的燕子窝里,正抱了一窝小燕子呢!” 程玉酌不禁露出了笑意,这正是她想要的院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稳顺遂! 若没有临行前担在身上那桩事,该多好?! * 门外,有小丫鬟探头探脑了一阵,快步往一旁的院子跑去。 “太太,隔壁来的人瞧清了!” 小丫鬟撩了帘子进去,室内摆了小桌,桌前围着几位三四十岁的锦衣妇人,正热火朝天地打着牌。 上首一妇人看了一眼牌,打了出去,打得剩下几人不知怎么接,都皱着眉头发愁。 她得意一笑,端起茶中喝了一口,这才叫了小丫鬟,“说来。” 小丫鬟连忙把看到程玉酌抱着狗进门的情形说了,“… …奴婢仔细瞧了,那女人做姑娘打扮呢!” 那太太一听,扣下茶盅盖的声音甚是响亮,“哼,我道是什么大户人家,截了我好不容易压下价来的宅子,弄了半天,竟然是个暗门子!” 她下首一个妇人吃了一惊,“暗门子?弄错了吧!” 那太太又是一声哼,“错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不思量嫁人,还正经买宅买地过日子,手里还有大笔的钱,身边没有旁人跟着,倒是如同京里来的贵人一般,养猫养狗的,不是娼是什么?!” 另几个妇人还是有点不太信,“暗门子跑到这处来做什么?咱们这坊大多是正经商户人家,她们不得去那些花街柳巷呢!” 太太说才不,“你也说了,咱们都是商户,谁家都不缺金子银子,她来这不就是奔着钱来了么!” 那几人接不上她的牌,眼见她又要赢了,这可是第三局了,都有点不得劲。 一人笑问,“若不是呢?” 太太一瞪眼,来了劲头,“那咱打个赌好了!” 她说着,举了手里的象牙牌,“她若不是娼,我吃了这张牌!” 她又问若是娼又如何,那几个太太便道:“那咱们当输你五局好了,钱都归你!” 太太高兴了,得意洋洋,“我可是十赌九赢,你们就等着掏钱吧!” 她指了小丫鬟继续去盯着隔壁,小丫鬟立时要去,外面突然哄闹起来。 “怎么回事,闹什么闹?” “回太太,咱们巷子里来了好些锦衣华服的军官,奔着隔壁院去了呢!”,, 第3章 “回太太,咱们巷子里来了好些锦衣华服的军官,奔着隔壁院去了呢!” 话一出,几个妇人都惊讶起了身。 商户妇人又不是书香门第的女眷,讲不了许多规矩,当下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就到了二门前。开了大门,外间情形便能瞧见一二了。 只见巷子里全都是兵,其间一个身穿军绿色锦袍的,几个妇人正巧都认识,可不就是济南卫的王千户大人吗? 堂堂千户,怎么上隔壁的门了?! 几个妇人齐齐往这家太太脸上看去,“你还说人家是暗门子,这什么情况啊!千户大人都带兵来了!” 另一个夫人也说是,“怪不得人家买宅子出手大方,这是有来头呀!” “可不是么,咱们这位王千户,最是急贵人之所急,他都亲自来了,是贵人错不了了!” 几个妇人输了好几局牌,这下都笑嘻嘻地看着那太太,“咱们十赌九赢的黄太太,怎么着,是不是要输了?” 输了可就是要吃牌了! 黄太太脸色一青,叫了管事出门去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事的比小丫鬟办事利索多了,不多时就跑回来回了话。 黄太太可不想吃牌,“隔壁那女的,到底是做什么的?!王千户又带着人来干什么?!是不是她犯了事?!” 管事满头大汗,“回太太,不是犯事!隔壁那位是宫里出来的人,是正儿八经的六品管事姑姑!” “哎呦!竟是女官!” 几个商户妇人都叫了一声,而黄太太的脸立刻由青变紫了。 管事还没把话说完,“咱们千户大人是送这位姑姑的胞弟过来的。” “她胞弟又是什么人?”妇人们齐齐问。 管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他脸色已经由紫变黑的太太。 “她胞弟受了伤,在此处养伤,那也是个百户,是京里神武卫的百户!” 几个妇人倒抽一口气。 神武卫,那可是亲军!亲军的百户,怪不得要济南卫所的千户亲自送过来! 黄太太的脸色已经由黑变白了,煞白煞白的。 几个妇人倒也不故意去提输了吃牌的事,只是输给她这么多回,可算是扳回来一句,一个个瞧着她嘿嘿笑。 “啧啧,黄太太你呀,以后可敬着点吧!” 黄太太花花绿绿的脸上一阵僵硬。 * 巷子里喧闹的时候,程玉酌在收拾房间里的箱笼,没在意。 等到喧闹到了她门前,有人敲响了她的门,程玉酌才从屋里走出来,顺便抱起了汪汪奶叫的狮子狗,唤了周常一声。 “你替我去瞧瞧吧。” 周常立刻去了,程玉酌想了想,总不能她刚到,那位替身侍卫就来了。 不过她想了又想,除了顶了神武卫百户名的那人,谁会这般上门? 程玉酌沉了沉心,立刻将狗子放到地上,也跟着周常的脚步往前面而去。 她刚站到二门前,一眼就瞧见了大门外走进了的人。 程玉酌脚下一顿,定在了当场。 那人高挑的身形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一身绛紫色素面锦袍,将他衬得挺拔而冷肃。 腰间束了墨色锦带,锦带的光泽显得他腰间精细有力,黑面金边剑袖更为他平添三分英武。 他浑身无有一丝矫饰,只看身形,程玉酌便已是心跳快了起来,再一眼看到那紧闭的薄唇,高挺笔直如石刻的鼻梁… … 她根本不敢再向上看去,冷汗从额间渗了出来,勉力忍着才没有发抖。 这真的是替身吗?!真的吗?! 程玉酌不敢想上看,目光却不由落到他腰间,脑中突然闪过一阵光亮,掩藏心底的记忆瞬间翻上心头。 程玉酌再也定不住了,两腿一抖,想立刻夺路而逃! 可那人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打量之意让程玉酌立时冷静下来。 稳住,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况且,师父不是说他是替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