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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相比,她来自家庭的社会资源几近于零,而她独行多年,能否适应和融入新的家也是问题。她可以热烈地投入和蒋攸宁的爱情,但涉及长辈,她要顾及更多。 她原以为蒋母会追问那些支离破碎的往事,但她只是说:“其实,当你告诉我你的出身和走入社会的经历,我就觉得你是个自强努力的孩子,但我不知道你那么小就经历了……生离死别。攸宁和我说完,我在想,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呢?你的心事,遇到的烦恼和苦处……都跟谁说呢?” 这些问题如果是问更年轻的于燕,她一定会用倔强的高傲的语气回答:我不用倾诉,都可以自我消化。而如今,她不再认为故作轻松是对自己的褒奖。 她坦诚道:“变故出现的那两年,我的确很难受,但好在大伯一家还愿意照拂我。回到学校,老师体谅我的情况,也不多苛责,之后我拼命学习,走出去看到更大的世界,再回头,发现我还是幸运的,我的亲戚、老师,同学,在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后来的同事也都在帮助我积累和成长。” 蒋母看她流露出的释然,安慰道:“傻孩子,这都是你应得的,因为你够努力,所以幸运才会降临。” “可我觉得我是足够幸运,才让努力有了结果。毕竟有很多人比我更努力,却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想要和得到不一定有因果关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道理谁都懂,但做到很难。”蒋母对她既心疼,又佩服,随之而来的是nongnong的关切,两个人聊着聊着,不觉墙上钟表渐快,而当蒋父和蒋文韬回来时,就见她们脸上有同样的感慨。 “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蒋母起身洗水果,蒋文韬则拿了个小东西跑到于燕身边,“大伯母,你看这是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张开手心,于燕仔细打量:“这是蝉蜕,你在树上找到的?” “嗯,我和爷爷走夜路,路灯照亮叶子,它们就躲在叶子底下。” 于燕看着他头上渗出的汗意,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好了,玩够了扔掉,过来洗手。” “我不扔,我要拿回去吓mama。” “mama怀着小宝贝,可吓不得。”蒋母端着果盘出来,“你要拿什么东西?” “这个!”蒋文韬把蝉蜕往蒋母眼前一送,蒋母往后一躲,果盘差点没放稳。 “……” 她皱眉,小家伙却钻进于燕怀里,边抱头认错,边咯咯地笑。 。 蒋攸文接到母亲电话,听她说“把燕燕送回去”,就知道她们的谈话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张菲和他撒娇:“你妈喜新厌旧,新媳妇没进家门就捧在手心护着,对我就爱答不理。” 他捏捏她的脸蛋:“鸡蛋羹和丸子汤不是给你做的?不要吃飞醋。我哥的态度你也看见了,这声大嫂早晚得叫。” 张菲哼了声,不再多说。蒋攸文接了儿子回家,再顺道把于燕送回公寓。路上,他看着副驾上沉默不语的“大嫂”:“我妈是不是特别热情,吓着你了?” “没有。”于燕难为情,“其实不用麻烦你,我可以打车回去。” “别客气,其他城市随便打,但在岚城,你可以有专属司机。”蒋攸文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我妈有和你说我哥的事吗?” “她说他从小就很省心。” “是,不过我哥的省心是被我逼出来的,因为我从小就是个麻烦精。”蒋攸文说,“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我爸妈带着我四处求医,就把我哥交给我外公照顾。我外公军人出身,很严厉,每天敦促他跑步、看书,不准他抱怨哭鼻子,一旦我哥说想爸妈,他就告诉他我的病还没好,他不能再当拖油瓶。 或许是我外公的思想灌输太过深刻,我哥从懂事起就很注重三样东西:身体、学习以及钱。打我有记忆起,他总是班里的第一名,我虽然前两个字和他一样,但性格和脑子压根没法比,即使他再努力地帮我补习也没用,所以最他后考了北京的医学院,我只能读个普本的口腔医学。” “可是你的诊所做得也很成功。” “那是有了孩子以后开窍了。”蒋攸文赧颜,“我和我老婆初中就认识了,早恋。被请家长后,我就让我哥替我们打掩护。我妈一直以为我成绩一般是谈恋爱谈的,耳提面命我哥要脑子清醒。说实话,我一度怀疑他厌女,否则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那么多女孩的追求,后来才知道,我外公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而外公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专心读书,好好做人。至于恋爱,他一来无心,二来我这个反面例子太典型,他不敢,也觉得我俩分分合合的太烦。” 蒋攸文顿了顿,像是想起一些感触颇深的事:“我哥其实很敏感。高考填志愿时,有亲戚说了句读医得读好久吧,好多年赚不了钱,他大三之前的寒暑假就拼命做兼职,见习实习期间也都省吃俭用。我外公是因为肺癌去世的,选科室时他谁的意见也没听,直接选了呼吸科。他原本想留在北京的医院,有次我妈太想他,电话里哭出声,他就回到了岚城……他好像要把很多责任担上身,家里的,医院的……哦,对了,他每个月有五百块的工资是捐给科里当救治经费的,刚转正那会儿他到手才五千多,除去房租伙食费……我不知道他怎么吃得消。菲菲有时开玩笑说他单身的原因是太穷了,也是,公立医院的医生看着光鲜,头几年还是在吃苦,所以干这行才值得尊敬,毕竟都是靠着理想在……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