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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琰没见过这副模样儿,软和乖呆,皓姣如花蕊。他顿足站立,少儿好看的面容上忽而一丝微淡的哂意。 大人们都在看江渠上的龙舟赛况,热闹轰轰的。李琰圈起拇指和食指,想去量量她的手腕有多粗。翘翘察觉有人碰到,不适地晃荡开,反手在他手面上拍了一拍。 婴孩无力,因为不疼,李琰未有所感,量好了手腕又去量她露出来的一节儿小脚踝。侯府嬷嬷给她做的千草色小袜子,袜口系银珠线,她的裤腿子下勒出一节rou墩。 李琰说:“真肥。”他语气有着兴味盎然,仿佛在说件很无谓的事。 其实却也真好看。 呼~又被翘翘晃了一脚丫,这次翘翘的脚丫可蹬得有力了,从李琰俊俏的鼻子前掠过,晃得他眨了眨眼睛。还带起一缕仙草异花般的淡香味道。 一旁葛青笑着解释道:“小公子约莫挡住她视线了,这才晃你呢。” 知子莫若母,葛青知道自己闺女脾气,小囡宝娇矜,生下来尚不知让人。大抵在家被宠着了,却也不想太早束着她性情自然。 李琰抬头看到个妇人,她梳着高髻,上插几枚精美朱钗,面容雅秀素丽,裙裳纤长。言语且温柔舒适,从眉目中透露出的喜爱。 甚是陌生。委实不像。 他狐疑问:“你是生她的母亲?” 这为何话,不是生母莫非养母? “是极,小公子机灵。”葛青半鞠腰,对他回笑。虽听着奇怪,到底不过小儿稚语。 齐国公府长房大公子李瑀说道:“她在望太子殿下,方才看得还咧嘴了。你一圈她,她就打你,可见你不讨喜。” 三弟像有无边的学识,一点及化,出入学堂,恁般刁钻刻薄的恶夫子,竟没能挑出错处打过他手掌。 能打击到三弟确然爽快,二房公子李瑞惬声附和:“可不是?定是三叔在军中打仗,你院中杀气太重,你身上的杀气搅扰到她!” 李琰的父亲李陵新近正在京城休假,他父亲戍卫边关,百战不殆,每年只在战事和缓时回来。他可并不觉得父亲有什么杀气,父亲回来后母亲都变好看了,整个三房院子也好像热融融的,富有生活气。 李琰崇拜地答道:“她看谁就看,我何在意?父亲戍边作战,保卫边关子民,他的不是杀气,是势气!” 并不想因着这个肥宝而与堂兄争执,又扫了眼栏杆旁的太子萧钦,垂下目光。 父亲亦在舟中比赛,母亲跑去站在他路过的江边递湿巾,他本想随广阳公主站得更高,看得更清,奈何父亲的船只一晃而过,来不及看就划远了。一个人晃荡,喧嚣尔尔,虚实恍惚。 戍边军-中郎将李陵,年轻英勇,出师必捷,只因着李府三房兄弟,长房承袭爵位,二房是驸马,所以他的品阶暂时不能再提拔。 太后展眉笑笑,调侃道:“你儿小小,好懂得说话。大晋江山需要你父亲那样的朗将守护,你若长大后有李陵一般才干,打了胜仗再说势气。” 说着抓起翘翘的小手,五个指关节五个小rou涡,赞叹:“倒是喂养得极好。瞧瞧,这么小就会追随我们太子了。” 这是在暗示他们顺安侯府吃得勤吧。毕氏听得很慌张,她也怕人说她家伙食丰,可奈何人各有所好,有的世家重排场、重门面奢华,她就爱好口腹之欲。 葛青晓得婆母心态,忙谦声接过话答:“回太后,西市外刚好找了个奶娘,喂养得十分周到。” 那边皇帝萧宥与纪皇后听见太后这边少见的融洽氛围,不禁转头看过来。皇帝清雅面庞上含笑,但听太后提及太子,心情顿也不错,呵呵朗笑几句。 平素因为到底不是亲生,母子间有种讲究的客气,这会儿舒缓起来,皇帝亦瞅着小婴孩,作调侃状:“太子尚幼,你若追逐,还且须等长上几年。” “啊呜~”翘翘自然听不懂了,但是自己也张着樱桃小口,浑不知地附和着对话。 傅太后便问广阳公主道:“这个丫头生得讨巧,给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不若就叫姮,‘姮’意比嫦娥,广阳看是如何?” 广阳公主听得有些嫉妒,母后鲜少给别家女儿赐名,就自己女儿的名字都还是李二起的。虽然那次也是自己作死,哭哭啼啼跑宫中来找母后哭诉他的不是,听得母后额头筋起,哭完再提求她赐名,母后恼得不可,哪里还愿意。 偌大盛京城中,也就自己儿子李瑞、英国公府小姐等几个显赫人家,才得母后赐名。竟给起如此佼佼的名字,这区区侯府一个。 然转念一想,反正是卫太医,算了。 广阳公主便笑盈盈附和道:“‘姮’字相当美妙,母后说好便是极好的了。” 这厢傅太后便把襁褓递给张太监,抬头说:“此女娇楚,当以美名配之,便赐名为‘姮’,叫卫姮吧!” 毕氏先前原想找到先生起名的,只寻不见先生去向。怎知面见太后一番,竟得了个如此赏赐,是比之前更要好的了。婆媳二人连忙跪下叩谢恩典。 消息传出去,阖京皆知,太后亲自给顺安侯府才出生不久的小千金赐名,姮也,古以嫦娥释之,那可是比喻月中女神的啊。 乖乖,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那既然太后都这么说,太后眼光总不会看差的,听说还惹得皇帝笑了,更提及长大后追逐太子。就不管他见没见过的,管她是真还是假了,都一致默认了卫姮的美貌姣楚。是以,盛名即刻传扬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