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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吕承泽和户部的几个官员,加上岳祈,一起悠然的向皇帝禀报这些日子的战果。其实这些政事,不对皇帝说也是可以的,不过吕承泽分外兴奋,想和帮过他忙的皇帝一起分享这快乐。 吕承泽江若淇和岳祈等人自八月十七日秦公达处的赋税送到时,就已经开始让人售卖给几大商户粮食,到西川的粮食送到时又卖出了一部分,剩下的便自己囤在了国库。 九月五日时,官家粮铺开始发售平价粮食,到十月十二日,几大商户终于顶不住压力,彻底败阵,血本无归,并且其他的生意也受到了巨大影响。 于是几个或长或幼的臣子聚集在垂拱殿中一边谈论,一边不时大笑。布局与收网时间从盛夏跨越到入冬时分,粮价高涨问题彻底解决。并且这一回,财政问题也解决了,某朝有“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他们这边是商人破产,朝廷得利。 另一边,几大商家焦头烂额的应对手中各商行入不敷出的情况,并且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还朝廷或私人借贷家族的巨额贷款。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开始将手下的产业抵押或直接卖出,一些精明的商家立刻抓紧时机,低价购得这些产业,于是几大家族垄断市场的情况得到大大的缓解,原本的小商户纷纷扩充了产业。 十月二十日起,几大商户在经过再三思量后,找到官府,言说可以将名下的一些商铺抵给官家,以偿还借贷。官府在几日后只应允抵押一部分,剩下的铺子还是由他们自己变卖,官府没有精力管太多铺子。 于是几大商户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向其他商人售卖铺子。那些商铺售卖给私人商户之后,就基本没有再买回来的可能了。 十月三十日,京中出了一件虽然不大,但传遍全城,让所有人津津乐道的事——郑家二房的二公子,以及韦家的大公子,不约而同的跳了东西两端的汴河,然而很快又被路人救上来了。据说路人听说救的是他们二人之后,纷纷一脸惋惜和懊悔。 “听说没,郑家的郑云河和韦家的韦济跳了汴河!”某条街上,两个认识的人相遇,立刻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听说了,可惜被救上来了。” “活该,真解气,哈哈哈!” 于是这几天,全城都弥漫着快活的空气,吕承泽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毫不意外。后世多少商家在遭逢巨大的市场落差的时候,接受不了,跳楼自尽了,只是本朝楼的高度不够,他们没法跳楼,只能跳河。 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正是还借款和利息的最后期限,他们估计是刚还完钱,承受不住打击了,尤其他们还是冲在一线,与供货方对接的人,估计会承担家族不小的指责。那些掌权人也不想想,子孙的行为是经过了他们许可的,他们也以为京城的粮价一年内不会有大变动。 然而人性的弱点终究不可避免,那些人遭受巨大损失,恼羞成怒后,总是找各种理由迁怒于旁人,更何况他们还是高高在上,平时无大事也要教训子女的父辈。 这个时候,几大商家还在担心另一个问题——他们已经看出了这次官府是有备而来,故意整治他们这些扰乱商场的大商户,然而朝廷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最初将粮草卖给朝廷的敌人勤王军的行为,准备将他们问罪,他们却一无所知。 财产损失了,尚能重来,但性命丢掉,他们可就全完了。于是几个商家族人都是战战兢兢,仿佛头上悬着利剑,不知道何时掉下。 ☆、落定 岳家府邸,会客厅内,甄家族长甄致远坐在座上饮着茶水,昔日的风采早已不见,唯余满面颓然之色。他颤颤巍巍的放下茶杯,对岳祈拱手道:“岳兄,我也不多话,与兄长直说了罢。弟此来是想问,兄长可知朝廷是怎样的打算,会不会……” 甄致远的话没有说完,但两个人都明白,他问的是甄家有没有抄家灭门之祸。岳祈看着这位非常熟悉的亲家,叹了一口气,说道:“贤弟,朝廷已经给过机会,让你们选择,可你还是囤积了大量货物,并且隐瞒不发,且不及时降下粮价。” 甄致远听完这话,顿时面如土色,半晌才神情恍惚道:“朝廷还是不会放过我们了么……” 岳祈见到他心里有了最坏的结果,这才又说道:“非是贤弟想的那样,我只是惋惜贤弟本可不必有如此巨大的损失。至于赶尽杀绝这种事,朝廷是不会做的。” 甄致远愣了一下,眼中又放出光彩:“是么?” “没错,天下方经战乱,休整未久,会与民休息,少杀伐之事。你们已经付出了代价,朝廷再把你们逼到绝路,又能怎样呢。” 甄致远神色泫然,几欲痛哭失声,然而缓了一会儿后,站起来哽咽道:“如此,谢过朝廷宽宏大量之恩,我等必吸取教训,不再犯错,不再办些钻营逐利,不利民生的事。”说罢,拱手深深一拜。 岳祈也起身,走到堂下把甄致远扶起,叹道:“贤弟知错就好,以后一定要本分行事,不可有侥幸之心,再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是,弟记住了,绝不再犯。” 虽然几大商户从岳祈这里探听到了朝廷的口风,但还是战战兢兢,怕朝廷对他们出手。几天后,朝廷户部官员分别召见各商户管事人,对各商户哄抬物价的行为施以处罚,大商户罚款三十万两,其他小商户罚款两三万两到十万两不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