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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说在了点子上。就像吴继纲会因为吴绶的劝说而投降,一旦程文山投降,难保赵识不会因为程的劝说而投降。 王川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霍安。心里盘算着,此人倒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仅仅是个莽撞热血的年轻人。乍然听完这封信,迅速能够找到切入点,倒也还算有脑子。 看来李立之的这个学生还过得去。就是不知道李立之给了什么筹码,竟然能够让这个有点脑子的霍安,心甘情愿的冲锋陷阵。 赵识面色铁青,他一口牙快要咬碎了。 这就是不结党的坏处。满朝堂,只有一个王川出自于公义或是为国考虑,帮赵识说了几句话。其余的,不是装傻充愣就是沉默寡言,只恨不能蹲在角落里装隐形的蘑菇。 霍安冷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问话,“赵大人想好了吗?” 赵识的脸阴的跟梅雨季一样,这是要逼他当众跟程文山恩断义绝啊! 可一旦他真的表示自己放弃营救程文山,那他在军中势必会人望尽失。 没有谁愿意为一个随便抛弃下属的上峰卖命! 此刻,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他,人人都在等他赵识表态。 就连刚才帮他说话的王川都沉默下去。 赵识嘲讽的笑笑,王川只忠于佘崇明。他帮赵识是因为觉得赵识并无反心,但他一样忧惧赵识兵多将广,所占兵权过高,生怕赵识威胁到佘崇明的地位。 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川与李立之是同一种人。 唯一的区别是王川并不想扳倒赵识,仅仅只是希望限制他的兵权,而李立之却想彻底的搞死赵识,自己派人上位。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在逼迫赵识,赵识轻轻的抬头看了眼佘崇明。佘崇明高高的端坐在龙椅上,仿佛不理解赵识的处境,又像是没看到众人对赵识严词相逼的样子。 杂乱的胡子掩盖了赵识脸上的失落。 他终于意识到,他的恩主佘崇明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信任他。 半晌,赵识彻底死心了。 “臣赵识在此起誓”,赵识顿了顿,掷地有声道,“若程文山投降皂衣军,我赵识必与他恩断义绝!如违此誓,神鬼共弃!” “赵将军,子不语怪力乱神”,霍安冷冷的瞥了眼赵识,“赵将军若是要拿誓言糊弄过去,未免也太小觑了满朝文武”。 这意思是要他拿出实际行动? 赵识干脆反问道:“你要如何?” “陛下,赵将军起于微末,不通官场规矩”,霍安笑道,“古往今来,兵权之重,无需多言。如今赵将军一人统领川蜀全军,位高权重之下难免生出些别的心思来。若能有人节制一二……” 终于图穷匕见了! 若只靠一封信就能扳倒赵识,李立之早就去伪造了。 所以今日的目标根本不是扳倒赵识,而是节制他的兵权。 霍安图穷匕见,满朝廷却无人发言,就连王川都静默了,他的目标就是节制赵识的兵权。只是没料到,今日李立之居然也选择了钝刀子割rou的法子。 既然今日两人的目标相同,那就是友非敌。 王川当机立断道,“臣附议”。 李立之迅速跟上,“臣附议”。 眼看着两位素来不和的重臣都齐齐附和霍安的提议。 此前装死看地砖的一众大臣们纷纷跪地,齐声连呼,“陛下,臣附议”。 一时间,还站着的只剩下一众武官。 “陛下,文臣不懂打仗,怎能用文臣来制辖武将?!” “启禀陛下,大齐就是亡于以文领武,我等怎能重蹈覆辙?” “将军劳苦功高,你们怎么能卸磨杀驴!” …… 一时间,武官的队伍里传来了各式各样的反抗激辩之声。 仿佛整个武将队伍都是赵识的心腹! 佘崇明脸色比赵识还难看。若不是今日这一出,他都不知道赵识如此得人心,泰半的武将都在替赵识说话。 没说话的武将只有稀稀拉拉的小猫两三只,还尽是些杂牌将军。 赵识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帮他说话的武将们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又有多少是捧杀? 一封劝降信,不过半个时辰,就挑动了那些潜藏在深海里的猜疑、痛恨,让赵识处于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或许幕僚李可之说的是对的。人心叵测易变,他们这些粗人莽夫,能用的时候是佘崇明手里的刀,不能用的时候就是佘崇明脚下的蝼蚁。 他自问从无有半分对不住佘崇明的地方,文臣们攻击他,赵识认了。武将们攻击他,是有利益之争,倒也无可厚非。可佘崇明端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竟令赵识倍感寒心。 他们连荆州都没拿下,就已经要上演杯酒释兵权的戏码了吗? 赵识心灰意冷,原本就乱糟糟的胡子更是耷拉下来,“诸位,兵权原就该分制,对此我并无异议”。 一众朝臣皆愕然,宛如被掐了脖子的鸡崽,争吵声戛然而止。 见状,佘崇明即刻大笑道,“诸位爱卿言重了。赵将军忠心耿耿,自然会认同分制兵权一事”。 赵识朗声称是。 他心性坚韧,一旦确定事无可转圜的余地,即刻就要为自己以及手下的将士们做打算。 只要由他主动提出来,至少还能卖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