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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水总觉得极不对劲儿,他沉默了一会儿,“别搭理他们,绕过去”。 五艘大船的风帆鼓满了风,缓慢的掉头转向,试图绕开对面冲过来的船队。 周恪要回返番禺港、刘水要离开番禺港,双方必定会撞上。 夏季多数是偏南风。对方才是顺风,周恪的船队是逆风的。所以同样都是福船,对方的转向速度可比周恪他们快多了。 周恪的船员们就这么拼了命的鼓风帆,试图让船只不断往前好接近对方。而云门帮的船只开始大幅度调转角度,试图偏离周恪船队的航线,以免两方撞上。 如果双方打疯了的旗语可以发声的话,约莫就是—— 云门帮:“你干什么呢!别过来! 周恪:“冲鸭!” 如果说,此前双方远远相逢的时候船队都是尖角状的,那么等到双方你追我赶之后,两方船队终于变成了类似于平行线的状态。 云门帮的五艘船只斜着向外排开呈现出一字长龙,周恪的船队由于只需要前进故而变成了两层。正面对着云门帮的是苍山船、福船、苍山船这样的一字型。 “传令下去,炮手准备!” 终于换上了自己的旗语,周恪站在甲板 上。一字排开的四艘大船终于显露出了两侧的防护栏板。 栏板之内尽是炮火。 每艘船只的一侧都安置有四门大炮,每一个炮兵都必须通过匠科的术数考试,他们是术数课上学的最好的那一批人。 “不好,快掉头!” 反应更快的是云门帮刘水,他是经历过海战的,之所以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他根本没想到沈氏船队居然真的敢进攻。以至于一时轻敌,竟然上套了。 现在双方均把自己的侧翼暴露了出来。云门帮依然以运货为主,侧翼的武器力量并不强大。 可周恪却是专为战争而来的,船队的侧翼除了四门虎蹲炮之外,还有各类火铳等等,同时还准备了接舷战时使用的竹枪、铁枪,乃至于翻越上船后近距离拼杀的钢刀等等。 远程的、近战的,几乎准备齐全。 对面的云门帮在拼了命布置侧翼,以及掉头转向,试图借着顺风彻底冲出去。周恪面色平静。 四枚炮弹如同离弦的箭矢直冲云门帮的船队而去。 炮弹爆炸的声音宛如炸雷,浓烈的硝烟和通红的火光在对面船上升起。 很快,第二波炮弹迅速跟上。第二波炮弹其实不算是弹药,而是为了它爆炸后产生的大量碎铁片,飞溅的铁片杀起人来丝毫不逊于□□。 “啊!” “快躲开!” “去二层!快躲!” …… 到处都是喧哗的人声,人的血rou宛如一张薄薄的纸片,被热武器轻而易举的撕碎。那些飞溅的铁片如同阎王的请柬,向船员们发出了邀约。 刘水身后就是被炸的血rou模糊的战场。这艘福船上共计船员一百三十二人,如今两拨炮弹洗地,估计死伤能有三分之一左右。 整个第一层甲板上上几乎堪称哀鸿遍野。船体两侧的木质护板并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敌方的炮弹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露台上。爆炸之后整个露台有小部分倾塌,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连连哀嚎的船员们。 如果这真的是沈氏商船,他们相较于三年之前简直堪称质的飞跃。可难道就为了三年前的那点货物就要开战?还是说三年前死的人很重要?可货物的钱都抵不上他们现在打过来的炮弹钱的,至于人,那些不是全都是沈家的仆婢之流吗? 刘水百思不得其解,但战场最忌讳左右思索、将断不断,本能驱使着他迅速下达了命令。 “炮手准备!进攻!!” 无论如何,刘水都不畏惧。他在海上讨生活到今天,若是没有一点胆识,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攒下一份家业。 “大哥,咱们的炮不够准啊!” 王达声嘶力竭,怎么会这样?大家都有的炮弹,为什么对方的炮这么准? “继续开炮,不要停!!” 刘水当然知道他们不断开炮,打中沈氏船队的概率很小。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就算是为了逃跑都得争取时间啊! 他们一面打出自己的炮弹,一面调转船头试图再度成为之前的箭头状态便于逃跑。 “他娘的!不行啊!大哥!!” 王达简直要疯了!炮弹一枚接一枚地打过来。这他娘的得多少钱啊! “等!!” 方水嘶吼了一句之后,眼看着今儿怕是你死我活的结局,干脆也发了狠。假如今日能够活着回去,必要打得沈氏商船骨血淋漓! 果不其然,等到五波炮弹洗礼之后,双方船只的距离开始减少。到了一定的范围之内,周恪直接停用了炮弹。否则过近的距离只会伤害到自己。 “大哥,咱们跟他们拼了!” 王达恨得咬牙切齿,死了这么多兄弟倒还在其次,船只被毁才是要事!没船就没收入,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况且经此一役,大哥短时间内就无法跟别的字号的船队争渡口老大的位子了。 “掉头走!” 每一个字都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刘水深深地看了沈氏商船的标识,像是要让这份仇恨更加刻骨铭心。 他们原本就是顺风向,炮火一停,余下的船员们只要还能动弹的,爬过了自己兄弟的尸体,强忍着死亡的恐惧,爬起来挂风帆的挂风帆,转舵的转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