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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婚生依赖 第37节

    躺在病床上的元熙冷不丁开口接话,没把他吓到,反而让他惊喜万分,一下子站起来,椅子都被掀翻在地,发出哐当巨响。

    “你醒了?头还疼不疼,还有哪里难受吗?”

    “本来是不疼了,被你给吵的……”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向他身后,“你快把椅子扶起来,医院的东西坏了,我可赔不起。”

    他乖乖照做,扶好椅子又来扶她,这才发觉她已经退烧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口渴吗,先喝点水?”

    见她嘴唇干涸起皮,他已经拿过水杯喂她。

    赵元熙也看着他,看着这个不能被他人的喜怒哀乐打动的“怪人”居然为她学会了照顾人。

    “你什么时候醒的,是我说话吵醒你了?”

    元熙不能跟告诉他,她早就醒了,护士来拔针的时候就醒了,夏婵气喘吁吁说的那些话也都原原本本听到了,只是没吱声。

    听说他mama跟到医院里来,母子俩起了争执,他还挨了打。

    这会儿人到了眼前,她忍不住也盯着他脸颊看,伸手想摸他左脸的红痕,被他往后躲开了。

    “你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先吃点粥吧。英叔说喝点皮蛋瘦rou粥有营养,病能好得快,就叫王嫂炖了。王嫂做的粥很好吃,你尝尝。”

    她收回手:“好,吃一点。”

    于是他笨拙地从盛粥的保温桶里舀出一小碗粥来地给她。

    她想伸手,却一副端碗都很吃力的样子。

    “我来吧。”他重新在床畔坐下来,“我喂你。”

    元熙就坐靠在床头,看他舀起一勺粥,吹也不吹一下,就硬生生递到她跟前。

    “这么烫,怎么吃啊?”

    烫吗?他自己尝了尝,的确烫,才吹了又吹,重新喂给她。

    元熙觉得他噘着嘴呼呼的样子莫名可爱。

    她吃一口,就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跟英叔他们一起看的电视剧里没教怎么喂病人吃饭吗?”

    他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

    “可能有,但我没看到过。”

    实践出真知,反正他现在已经学会了。

    “这几天你都在这里?不是让你不要过来了吗?”

    意识没那么昏沉的时候,她听肖灼说起,聂尧臣居然在半年会的致辞台上开天窗,一个字都没讲就离开了。

    他手里明明有现成的讲稿,由一个方程式说开去,讲公司的初心、现有模式和未来面临的挑战,思路清奇却又深入简出。他这样的人,看世界有另外的角度,根本是将整个世界拆解之后重构认知才摆到众人面前。因此他演讲的稿子都由他自己写,秘书处顶多校对一遍把把关,要想模仿和修改那都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年会前元熙已经看到过他那份独特而精彩的讲稿,几乎可以预见届时现场的掌声雷动、花雨满天。

    然而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讲,仿佛诉说佛家的空相,存在却无常。

    他是故意的。

    好在聂舜钧救场及时,大家也知道自家年轻老板是娘胎里就带来的发育障碍,思维行事都与常人不同,对于这事儿本身不至于有太离谱的猜测。

    但公司管理层就不一样了,尤其消息传到他父亲聂松耳朵里,传到养老院的聂老爷子那儿,这样离谱的表现,可能让他们一票就否决掉他这个继承人。

    内部局势如此暗潮汹涌之际,他难道不是应该尽可能想法子补救吗?还往她这里跑,不仅制造话柄,也会把外界的注意力引到她这里来。

    她原本的计划中是没有住院这一条的,也没想到聂尧臣会在半年会上有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她本意只是离间他们叔侄,让他怀疑聂权会为了让他顺利履行婚约而对她不利;当然他也会因此而心疼她的处境,哪怕只是歉疚也好,一旦她到时真的提出要让他帮忙一起寻找聂权的罪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她。

    现在目标一倒是实现了,可说不定会有些意料之外的因素搀和进来,不知是福是祸。

    眼下直接踢爆聂权当年可能与她mama蒋虹有染,继而因情感纠纷而杀人的证据还不充分,时机不算成熟,她还要以不变应万变。

    聂尧臣摸了摸她汗湿的头发,拿干净的毛巾给她擦了又擦:“我等下就走了。你病没好,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你。”

    现在看她退了烧,又津津有味地吃完了他带来的食物,一颗心总算落回原处。

    这话说的好像她故意赶他走似的。

    她突然倾身,手臂绕到他颈后,想要给他点甜头,却被他推开了。

    “你身体还没好。”

    “就亲一下,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话是这样说,她却故意去拉他的手放自己身上,“噢……聂总原来是想这样那样了啊?”

    第39章 一更

    聂尧臣没有立马辩解,却也没有脸红。

    风华正茂的少年时代,他是连男女之事都不懂的“怪咖”。女孩子们喜欢他的外表和家世,却暗中嘲笑他不会打球而喜欢养守宫这种奇怪的爱好,甚至怀疑他某些方面根本就是残疾。

    他连女孩家的手也碰不到。

    然而成年人的世界完全是另一套规则。他有没有病,是否残疾,甚至外表是不是英俊倜傥全不重要,他只要冠有聂这个姓氏,银行、股市、房地产加起来有亿万身家就足够了,自有狂蜂浪蝶前赴后继。

    况且如今他被她调/教得这么好,胃口养刁了,也养大了,想要的时候从来不必克制浴望。由奢入俭难,她病了这么些日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忍不住,干脆就从了哪只花蝴蝶?

    “我没有想什么,你现在也不能怀孕。”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怀孕上去?

    赵元熙突然紧张起来:“我怀孕了?”

    “没有,我第一时间就问了医生,也做过检查,暂时还没有怀孕。”他语气中有掩饰不了的淡淡失落,“现在你大病一场,还是先好好休养,不要冒险。”

    他们之间或许应该节制一些,她特殊的血型经不起任何意外怀孕的状况。

    原来关切都是因为这个。元熙心里冷笑一声,松开胳膊:“那你走吧,你待在这儿,我怕我忍不住吃了你。”

    聂尧臣听不出弦外之音,站起来:“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来,都退烧了没什么好看的,过两天就出院了。聂总要有闲心,不如看看监控,看看那天到底什么人想要我的命,免得我一出院又遇上什么凶险。我虽然命贱,也经不起这么一回又一回折腾。”

    她又叫他聂总。

    聂尧臣已经有经验,知道她在工作场合之外的地方这样称呼他,就代表她在生气。

    “你生气了?”

    这不是个问句,而是陈述,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聂总都这么屈尊降贵来关心我、照顾我了,我还生气,那不成了不知好歹了?”

    “我本来打算等你出院再跟你说的,监控已经去调了,当时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暂时没看到有特别可疑的。但中间有几分钟因为断电,监控也没有录到画面,还不能确定发生过什么。”

    “我都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还不能确定?当时是谁给你打电话,为什么那么巧,就在你走开的时候发生意外?那你是说发生这样的事是我自己造成的吗?”

    “打电话的人是我二叔。”他沉默片刻,“他当时确实也在鲸豚湾的场馆外。”

    她装作难以置信的样子:“副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可能认为你的存在会导致我放弃跟曲家的婚约,没有曲家的支持,我会被赶出董事会,由大哥接替我的位置。”

    元熙的肩膀一垮。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握住她肩头,“你也暂时不要跟他打照面,免得他再找机会伤害你。”

    “怎么避免呢?在公司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级别上来说,他也是我的上司。”

    “你的花店,是不是快要开张了?”

    元熙一怔:“是啊,怎么了?”

    “你先顾着花店的生意,公司那边可以暂时先不去。miu姐月初又到美国,她不在的时候,你不坐班也没关系。”

    “万一他找到店里来呢?”

    “不会,那样就撕破脸皮了,没有必要。”

    也对,聂权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是没想过上门找她麻烦,但终究对聂尧臣还是有些忌惮——今后几十年荣华富贵、养老送终都要指望这个侄子,得罪他身边的女人惹恼他,没有必要。

    今天的事至少看起来是暗地里进行的。

    元熙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家里人迟早会察觉的,到时你打算怎么跟他们交代?特别是等你结了婚,怎么跟曲小姐说,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开了个店?”

    他有个那么厉害的mama,就算曲小姐不介意,他妈也饶不了她。

    聂尧臣脸上神情忽然郑重起来,拉住她的手:“那你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去哪里?”

    “北京、上海、杭州……哪里都可以,或者我们找另一个有海的城市安家。你不是喜欢海吗?我们可以重新创业,也可以找其他工作。”

    他这是要学他大哥孤注一掷了,放弃家族的一切,从零开始。

    坦白说,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元熙都没想过他们之间还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

    聂尧臣凡事按部就班,最讨厌的就是变化,让他离开现有的一切重新开始,跟重生一回大概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放下所有一走了之,但她不行,她做不到。

    “创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以你的情况,一般的工作也不好找。”

    尽管他掌握最核心的前沿技术,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本质有独到见解,但千里马也需有伯乐,他面试时可能连hr那一关都过不了。

    她有时同情他,并不想让生存的残酷磨灭他仅有的那点纯真和自信。有人出生就在罗马,何必还与他人抢赛道呢?

    聂尧臣没有立刻反驳,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放不下你家里人的案子,对吗?”

    他果然知道了。

    有时基于事实的理性分析和逻辑推理比感情用事靠谱的多。

    既然已经有了明确怀疑的对象,且已把火引到了聂权身上,元熙也没必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原来你知道我家发生的事。”

    “我请人查过,没想到会这么惨烈,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这就是我说的,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她仰起头看他,“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该明白,我爸妈都被人杀了,作为幸存下来的孩子,就该为他们讨一个说法,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切皆有定数,一切自有安排。她一直相信,老天让她和meimei活下来,就是为了让meimei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快乐的生活,由她来追寻真相,让父母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