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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唯我低低地笑。古天策,我把这话原数奉还给你。你这才刚离开军队两三年的人,就已经不记得军队教过你什么了,更何况我已经不是军人这么久了,你以为军规对我来说还有意义么?或许,你也可以试一试,我允许你选择用你老婆还是你儿子。 古天策脸都扭曲了。苍唯我,为了一个女人,当日你不惜一切代价。今日,为了她,你依然无所不用其极!啧啧啧,可真够痴qíng的。可惜,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你算是白费心机了! 苍唯我依旧微微笑,剑眉一挑。那又如何?这世界上那条法律规定,我苍唯我不能犯贱的么? 古天策顿时语塞。 苍唯我把身侧的女人往前一扯,手中的枪就抵在她的太阳xué上。要不咱们来比一比,看你的枪法快,还是我的枪法好? 噶卡,子弹上堂的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爸爸,不要杀mama,爸爸不曾见过死亡的孩子吓得哇哇地哭,流着眼泪哭喊着。 闭嘴!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古天策冷着脸呵斥,心因为儿子的哭喊而有些乱了。再冷qíng的人,也有他在乎的人,古天策也不例外。 苍唯我的枪下移,扣下扳机,一枪she进了女人的肩头,跟幸若水一模一样的位置。在古天策看过来的时候,他无辜地耸耸肩头,chuī了chuī枪口的烟。一模一样的qíng景,只是角色转换了。 许久不练,枪法有点生疏了。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一样。 苍唯我! 苍唯我看着他,问:放,还是不放?说话间,枪口又已经对准了目标。 古天策不说话,就在他要回答的时候,另一声枪响响起。只见自己的妻子软软的就要倒下,却被苍唯我像拎着破布一样拎在手里。然后往身后一扔,就把他儿子逮过来,枪口在他儿子身上找准了目标。 古天策的眼睛都红了,瞪得眼珠子往外突出。突然,他脸上露出畸形的笑容。儿子,下辈子爸爸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话音未落,他拿着遥控的手举起,眼看就要按下。 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打在了古天策的手腕处。他的手一松,眼前突然多了一个白影,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qíng,身边突然又响起几声闷哼。白影掠过,直扑吊在树上的人。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鹰长空突然身体一滚,捡起自己的枪迅速对准古天策,猛的扣下扳机。看着古天策胸口喷出殷洪的血,再看着妻子被人抱住,他嘴角微微弯起,身体往后倒去。 枪声四起,烟尘滚滚。在硝烟里,幸若水被人抱着飞掠而去。 幸若水一落地,就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嘴里大声地喊着:长空,长空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因为疼痛而惊呼一声往后倒去。眼泪跟缺堤的洪水似的,压根停不了。即便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喊着鹰长空的名字。 长一只大手在她颈后手起刀落,一下将她劈晕了。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幸若水耳朵里满满的都是枪声。在枪声里,她又看到她的上校倒下的画面。 幸若水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最不喜欢的苏打水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间,让人无从躲避。 长空!幸若水大喊一声,倏地睁开眼睛。牵扯到了伤口,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守在g边的莫然看到她醒来,倾身看着她,问:你醒了。小心点,要不伤口又咧开了。 长空,长空呢?长空在哪里?顾不得伤口才刚刚fèng上,幸若水挣扎着就要起g,纵然她虚弱得站都站不住。 莫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按住她的身体。他还在手术室抢救。虽然觉得现在不合适,但她还是如实的说了。 她以为幸若水会大声哭喊,谁知道她只是呆呆的怔了一会,伸手抓住莫然的手。莫然,请你带我过去,我要陪着他! 莫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坚qiáng和勇敢。她没能拒绝,点点头,答应了。因为她与她如此相似,如果是她,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野láng斜靠在g边,看着两个女人,什么也没说。他微微眯着眼睛,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幸若水被莫然扶着,慢慢地走出病房,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她伤得不轻,所以走路脚步都是虚浮的,一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莫然的身上。 这一路上,幸若水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她没有哭,连眼泪也没掉。就这样被莫然扶着,平静地走着。 医院的长廊似乎没有尽头似的,又或者是因为她受伤了走得极慢,所以很久也还没有走到手术室门外。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白布一拉,爸爸mama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留下她孤单单的一个人。 慢慢地,幸若水的眼睛里又开始流出眼泪来。她自己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前面,一眨也不眨。莫然,他已经进去多久了。 六个小时。 幸若水没说话,只是听着。终于,手术室就在眼前。门外等着许多人。穿着迷彩服,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还有几个穿黑衣服的,是野láng和苍唯我的人。 嫂子!幸若水听到有人喊她,带着哭腔。她没有应,只是点点头。眼睛看着手术室三个大字,许久也没眨一下眼睛。他会没事的。她低声道,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跟四周的人说。 苍唯我缓缓地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失神的双眸。那里,还流着眼泪,却似乎没有焦点。他伸出手,大掌落在她的脸上,大拇指刮去她下的泪痕。 幸若水许久之后,才缓缓地移动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进手术室里。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苍唯我手臂一伸,将她从莫然手上带了过来,拥在自己的臂弯里。如果她大声地哭闹,他兴许还知道怎么做。可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他连说什么都想不到。呼吸间,不复她淡淡的幽香,有着血的腥味和药水的味道,让人觉得不舒服。 幸若水没有推开他,她有些失神。浑浑噩噩的,有种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感觉。她想要集中jīng力,却做不到。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每个人的心都越来越沉重。鹰长空的几个兵,也已经开始掉下了不轻易流的男儿泪。 幸若水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手术室,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石化了似的。只有偶尔眼珠子一眨,证明她是活着的。 当第十个小时到来,当手术室的门打开,终于,医生脚步虚浮地从手术室里飘出所有的人都涌了过去询问答案。唯独幸若水没有动。 他现在暂时靠维生系统维持生命,再来医生无能为力地摇摇头。还是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至少,他现在还活着,不是吗?幸若水露出一个希望的微笑,旋即瘫倒下来。 若水! 嫂子! 幸若水静静地躺在g上,像一个失去生气的娃娃。她虽然不是那种活泼好动的人,但一直都充满了灵气。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躺在g上,让人很不习惯,也心疼得厉害。 苍唯我坐在g边,手落在幸若水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她消瘦的容颜。深邃的目光里,有着心疼和痛苦。 她不是你的栖息地。突然而来的声音,述说着残忍的事实。 苍唯我回过头去,看到野láng倚在门边。他勾了勾嘴角,道:她也不是你的栖息地。 野láng一挑剑眉。我知道。过了一会,野láng低笑着摇摇头。 苍唯我微微地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野láng摇摇头,走了进来。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突然想,她顶多长得清秀而已,要说xing格多好,比她好的人也不少。其实,她挺平凡的一个人。却惹得几个男人中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平凡,才更让人牵念。最平凡最简单的东西,有时候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比如,一个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不需要多豪华,只要有温柔的笑容热腾腾的饭菜。 野láng笑笑,没有再发表意见。 当幸若水再次醒来,连鹰家的人也都已经到了。看到婆婆,幸若水叫一声妈,终于扑在杨紫云的怀里哭了起来。 安慰的话一如既往的苍白无力,纵然知道,却还是忍不住说。 在杨紫云怀里哭了一场之后,幸若水就不再哭,而像是个没事的人似的。每天在加护病房外默默地看着里面的人,纵然她自己的伤也还没好。 幸若水疼惜地看着鹰长空寂然的身躯,四周的仪器上似乎有千条针管、万条导管cha在他弱的躯体上。痛吗?老公,痛吗? 他的身上只是简单的盖了一条布,硕长的身躯扎满了厚实的绷带。幸若水紧紧捂住嘴,呜咽声在手中。 她好想碰他、吻他,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但是医生百般叨咐不能碰他,她只能用双眼贪婪地梭巡他的脸、他的身子、他的手脚、他的一切。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长气,吞下恐催与自责。 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对于古天策他们的下场,似乎有谁在幸若水身边提起过,但是她没有听进去。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g上的这个人能醒过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g上这个人醒来,古天策就算从此逍遥法外,只要他不会再回来打扰他们的生活,她也无所谓。如果这个人不会醒来,那么就算把古天策千刀万剐,也依然无补于事。 若水,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会憋坏的。谭佩诗看着好友,看着她认真地给队长擦脸擦身体,脸色如常。但是她了解若水,她表面上没事,心里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子。 幸若水停下手上的动作,对着她微微一笑。我真没事。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谭佩诗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头叹息。眼里微微湿润,觉得上天真的很残忍。医生都说,队长醒来的可能xing不大。一旦他的身体耗尽,只怕就那个结果,她不敢去想。如果队长不在了,幸若水根本活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