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梦中的婚礼
这边，岳一唯也在发讯息过来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是我一个人守不住夜的话，他可以过来陪我。我一想现在这边反正也就我一个人，外婆才刚醒过来，这一觉又得多长，就答应了，我现在心里边有很多疑惑，我必须要讲给岳一唯听听看。 岳一唯似乎离这边不远，很快就拧开门进来了。现在坐在墙角上的沙发，示意岳一唯也坐在我的旁边。岳一唯很是自觉地过来就搂住我的肩膀往他怀里一带。 “累不累？先睡会儿吧？”岳一唯轻轻地在我的耳边上问道。我疲倦地闭上眼睛，摇摇头，把外婆对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也讲给岳一唯听一遍。 岳一唯没有多说什么，听完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催促我赶紧先睡一会儿。 一阵喧嚣的唢呐声把我吵醒了，我揉揉有点发胀的脑袋起来，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在老家的屋子了，而我现在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 怎么搞的啊！我转动着僵疼得要命的脖子，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我想起来昨天晚上是跟岳一唯在一起的啊，我们当时还在外婆的病床边上呢…… 我还没有想明白呢，外边又是一阵鞭炮声，还有小孩子在边上蹦蹦跳跳拍掌的声音。我好奇地凑到窗子边上往外看，好像是有人结婚，我看见了几个穿得鲜亮，身上或者头上还别了一朵红花的女人。 “哎呀，你终于收拾好了？来来来，快点，晚了就赶不上了！”屋里出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外婆！她面色红润，一点病态都没有，我更加奇怪的是，外婆这个时候的长头发，我记得她好几年前是长头发，后来嫌麻烦就剪短了…… 我脑子飞速运转着，掐了自己一把，是疼的，但是也代表不了什么，就算是在梦里，各种感官视觉什么的都是还在的。外婆过来牵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我在脑子里盘算着，她剪短发也得有四五年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至少是在五年前的一天！在梦里还是真的回到了这一天？！ 我的头皮发麻，脊柱上渗出冷汗来，跟着外婆就到了外边。果然，这个时候的村子里边还没有那么多的楼房，附近几家甚至还是那种破败的瓦房子。有很多人都聚在我家的侧边上，背对着我们。 “外婆，这边在干什么啊？”我问道。 “你这姑娘睡傻了？今天是你张jiejie出嫁的日子啊！”外婆回头异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欣慰地自言自语，“虽然听说那边那个人年纪大了点，但是家里条件挺好的，也看得上你张jiejie，希望她嫁过去之后不会再吃苦了，多好一姑娘啊……”外婆说完有摇摇头，似乎是在笑自己咸吃萝卜淡cao心。 我一愣，今天是张jiejie出嫁的日子？我想起之前外婆说过哦张jiejie的事情，在前几年的时候，张jiejie刚满十八岁，就嫁给了有点远的一个村里的一个短命男人，张jiejie当然是不认识这样的人，不过是那家给了大笔的彩礼钱，张jiejie的父母逼着她嫁过去的。 刚好是今天吗？外婆还站在外围，我挤过去要看看情形，真实世界里边，张jiejie出嫁我并不知道也没在场，那个时候我已经出去念书了，很久没有回过老家。 似乎是时辰到了，张jiejie就被媒人婆和几个不知道是她家的还是她丈夫家的亲戚拉着从屋子里边出来。张jiejie家就在我家房子的后边，要下来是要路过我家屋子的侧边的，我就站在边上看。张jiejie完全就是被挟持着从屋子里拖出来的，她满脸泪痕，涂得很白的脸上扑了两团腮红，大红的嘴唇子，都被眼泪弄得花成一团。张jiejie哭得很委屈，也很隐忍，她任由左右两三个人架住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带走，任由眼泪留下，任由鞭炮响，任由村民们围着看热闹…… 张jiejie被一路拖到了下边的公路上，那里停放了一辆旧旧的装饰好了的轿车，后边还跟着一脸面包车。村里的小孩子一路蹦跳着拍掌，嘴里唱着瞎编的歌谣。张jiejie被她mama往车里一塞，她头上戴着的大红花就掉下来了，砸在被太阳晒得尘土飞扬的土路上。 “走了，不要看了……”我还想凑上去看看新郎官是不是在场，外婆就在后边把我拖走了，一开始的时候可是她在家里边兴致勃勃地要来看，现在还没有看到男主角儿出场，就又要着急忙慌地走，还真是…… 外婆往回走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了，她从来都是个心善的人，看见张jiejie在自己人生大事上这样的憋屈，心里自然是有些替她窝火的。我了解外婆的脾气，跟在她的后边也没有说话。 推开门，眼前的摆设一下子又变了，这不是我们家！我转身去找外婆，进门来的却是个年轻的女人，我仔细一看，眼前这个女人不就是张jiejie吗？！ 看来这家人的条件是挺不错的，她面色好了很多，脸上也圆润了些，穿的也都是新做的衣服。我刚想上前去给她打声招呼的，旁边屋子就进来另外一个女人，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了。她上前来一把就把张jiejie捧在手里的碗给打落在地上，里边盛着的汤药撒了一地，碗也碎开了。 “你到底给我儿子熬的什么药？！我儿子怎么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那个女人指着张jiejie的鼻子大骂着各种各样的污秽的伤人的词语。 开始的时候，张jiejie还讷讷地解释说，自己都是照着医生给的方子熬的药，自己那会乱来，但是女人一直在边上乱叫，像是找茬一样，张jiejie就束手站在一边任由这个女人乱叫。最后，这个女人疯了一般上来给了张jiejie一个耳光。 里屋里边有了响动，一个男人费劲地在门边上把着门框，看着着两个女人，他虚弱地说：“好了好了，别吵了，妈你不要这么对玉兰……”话才说到半截，他就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们似乎都是看不见我的，我就索性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屋子里边的人。这个男人果然是患了重病，虽然他身量高，五官长得还算不错，单是在病疼的折磨下已经不成人形来了。我凑近了一点看他，面黄肌瘦了，一只手一只紧紧捂住肋下肝的位置，看来应该是长期的肝病造成的恶病质。 女人回头看看自己儿子形容枯槁的样子，心疼得皱起眉头，也不管张jiejie了，自己过去把自己儿子小心翼翼地扶回去。 张jiejie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蹲下来收拾着地上的狼藉，碗渣子一下子丁破了手指，殷红的血低落在地上，张jiejie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张jiejie的这个笑容让我一下子觉得背脊发凉，我朝她走过去，但是眼前的张jiejie一下子就像一阵烟雾一样消散开来了。眼前竟然一下子又是一个低矮破败的小瓦房，里边潮湿得很，排泄物和腐臭味混在一起。屋子里边的东西全都杂乱地摆放着，阴暗，脏乱。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要往外走，就在这个时候，里屋里边一阵喊叫声。谁在骂人？我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抵抗，朝里屋走去。真正走进来之后发现里边远远要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要脏乱差得多，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虽然知道他们现在是看不见自己的，但是我还是扒在门口，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里边的情形。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正把手边上能扔的东西全都往站在床前的张jiejie身上扔。张jiejie就逆来顺受地站在床边上，抿着嘴，任由她扔。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张jiejie的mama了，之前就听说过她身体不好，好像是动不了了。 “你个赔钱货，灾星！你回来干嘛！老娘都要被你克死了！怎么不去死啊！”床上的那个女人嘴就一直没有停过，对着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让人目瞪口呆。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孩子，还有点摇摇晃晃的走不稳的样子，扑到张jiejie的身上，眼泪汪汪地朝床上那个女人喊道：“外婆，不要骂我mama了……” 床上那个女人并没有停下来，她说着：“那里来的野种，给我滚出去！谁是你外婆！我没有你这个外孙！” 张jiejie终于是忍不住了，拉起孩子的手就往外走，把身后那个骂骂咧咧的女人锁在屋子里边。 门外屋檐下边，张jiejie握着手机，哽咽着对着电话里边说：“李哥，我、我真是受不了了……”电话里边那个李哥不知道说了点什么，张jiejie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次，开始的时候还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然后慢慢地冷下来，再后来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凶狠的神色来，她对着电话里大喊一声：“不要忘了我这边还有你的孩子！”然后狠狠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