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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 第113节

    她没说什么,望着他背影,一直到他进了他房间的门,才收回了目光。

    头顶残留他掌心的触感,似有若无。

    忘了问他明天要不要再教她滑雪了。

    不如和joseph去画画吧。

    房客们陆陆续续回了自己房间。

    楼下声响渐消,和善的民宿老板eva上来同她聊了会儿天。身材敦实的俄罗斯中年妇女,是joseph的母亲,他们容貌有几分相像。

    eva善良地为她留了一盏灯,嘱咐她早点休息。

    南烟咬着烟。

    画准备厚涂三层,最底一层快要画好,却总觉得缺点什么。不知该怎么动笔了。

    思绪迟滞在这里,她手机电池也完全不行了,剩余电量飘了红。

    闪烁着。

    屏幕上次摔了也坏掉了。

    靠着沙发,朝空气轻吐烟圈儿。

    她到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回晏语柔的信息。

    瞒了事就如撒了谎,总需要一件事、一件事,一个谎、一个谎,一层层地包瞒下去。

    她没说她和怀礼来俄罗斯的事情。

    她有私心了,她承认。

    她真是自私。

    钟摆落到凌晨三点的数字上,倦的睁不开眼了。手旁的颜料干了,画笔也很不好用了。

    上次他要付钱给她买那支很贵的画笔。

    她拒绝了。

    一向骗财骗色又骗吃骗喝无比坦荡的她,居然不好意思占他便宜了。

    唉。

    她又叹气。

    再提笔,身后有门响。

    独个儿坐在这个小厅沉浸自己的事情,深夜里这样突兀的声音总容易被她忽略掉。

    南烟没回头。

    却有人坐在了她的身旁。

    “还在画?”

    是怀礼。

    南烟嗯了声,没抬头。

    “你还不睡?在等我?”

    “可以等等你。”怀礼抚了下脸颊轻笑。

    他很少有这样失眠的时刻。

    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很少这样。

    怀兴炜今天打了电话给他。

    父子二人很少有这样平和的时刻,虽这些年关系和缓,但电话过来的第一句都变得生硬且难以启齿。

    问他要不要回港城,怀野mama过生日。

    往常这样的时刻是不会通知他的,虽然是一家人,自他初中去了北京,就好似与那边一分为二。

    过成了两家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回去。

    也许这时从俄罗斯飞回国也是来得及的。一家人团聚,和和睦睦。

    但又总觉得,那里不属于他。

    他说了自己在俄罗斯,还未说要不要考虑。

    怀兴炜又觉得他是在搪塞。

    怀礼终究也没解释太多。

    南烟见他沉默,又抬头。

    他衬衫随意穿在身上,显然是睡了一半起了夜,也许是失了眠或是什么。

    一条手臂懒懒搭在扶手。

    怀礼收回神绪,拿烟朝她晃了下,好似怕打扰她似的。

    “你抽吧。”南烟说,“顺便给我一根。”

    怀礼便倾身过来点烟,先把第一支给了她,自己有点了一支。

    他似乎精神不打好,揉了揉太阳xue,吐着烟气,嗓音淡淡,语气也慢条斯理,“睡一半醒了,出来看看你睡没睡。”

    他坐了会儿,又起身。

    却又驻足,低了低头,观察了一下她的画,“真挺好看的。”

    在她身后看了片刻,他温和的呼吸落入她肩窝。一阵阵的痒。

    南烟回头,对上他的眸。他看着她,眉目倦倦的,又笑了笑,“我不打扰你了,去楼下走走。”

    她并没有觉得他打扰她。

    怀礼没说什么了,往楼梯口去。

    南烟忽然叫他,“怀礼。”

    怀礼回头,唇边一点猩红,青白色烟气遮盖他眉眼。

    他眯了眯眸。

    “我后天就回圣彼得堡了。”南烟说。

    “后天?”他扬眉。

    “是啊,之前跟你说过,”她笑了笑,道,“我去看画展。”

    她不掩饰自己的表情了。

    是的,她有期待。

    想和她一齐。

    “哦,我想起来了,”怀礼记得是6号,从鼻腔出了一声,很轻地笑了,“有人陪你吗。”

    “想让你跟我一起?”南烟说,“如果你有空?”

    她又问他有没有空。

    如果换在以前,南烟可不会对一个男人这般询问。

    没空就没空了。

    可是。

    怀礼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像看出了什么。

    但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又真心实意地说:“那你一个人玩开心点。”

    南烟没再说什么了。

    不知画了多久,南烟靠在沙发上睡了。

    朦胧中,好像有人用毯子盖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脚踝,过了会儿,又抱她回了房间。

    怀抱中有很淡的雪松香气。

    第二天一醒,果然在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本来住两个人的,南烟昨天住进来时,隔壁床的乌克兰女孩儿正好搬走。

    中午才醒,joseph好心地等她到这会儿。

    她匆匆坐上了他的车,一同下山。

    路上南烟顺口问:“lance他们是不是又去雪场了?”

    “应该是,”joseph说,“lance和kaven滑的很好,今天我想跟他们一起滑,rita你昨天学得怎么样?我看到lance在教你,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一般般,”南烟其实有点意犹未尽,举了举怀中的画板,“有机会还想再滑一滑,但是今天要去画画,麻烦你载我一趟了。”

    joseph于是笑笑,“中国人总是很客气。”

    又向南烟指路,“绕过那里就到了,经常有摄影师和画家来这里,晚点我从雪场回来顺便接你。”

    南烟好笑地问:“你天天都去滑雪?”

    “不是,我在那里工作,民宿是我mama在打理,”joseph说,“哦忘了说,雪场是我舅舅开的。”

    .

    怀礼和怀郁这次休假带了公务,圣彼得堡国立医院今天中午给他们来了电话,与u等几家合作医院代表的会议提前到明天早晨10点举行。

    下午就有了暴风雪预警,为了避免回不去,从雪场出来,几人就退了房出发了。

    去年准备来,半路就折返了。

    这次倒还好,但满打满算也只玩了两天半,怀郁又没尽兴,在车上连连哀嚎。天色渐渐阴沉,仿佛压着一团灰色的积雨云。

    酝酿着暴风雪。

    路程2小时,已经开始堵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