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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伍,你记性还好吧?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截断了陈伍的话。 我眼睛死死地盯着赵菁云,知道她嘴巴里说不出好话,果然 陈伍显然不晓得赵菁云干嘛截断他的话,菁云姐,我记性好着呢。 我的手攥成拳头,劲儿全捏到掌心里。 赵菁云捂嘴咯咯笑,眉毛眼睛逮着空,出一口恶气似地扬着,高傲地回视我,声音大得整个整个餐厅都听见了,她哪里是什么程爷爷的孙女,她也配?她奶奶在程家干了一辈子的活,是个保姆 那个姆字的音,被她拖得老长,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一般。 没完,她高声继续说:她爸妈死了不说,她还是个残废,一只耳朵聋了。你们知道她怎么聋的吗? 菁云姐!小田弟弟粗喝一声,挡在我前面,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是饿得慌,可以多吃点饭。 赵菁云尖锐的声音刺得我的头好痛,令我视线有点模糊,我不得不揪住小田弟弟的衣服,才能稳住自己的站姿。 我乱说什么了?她的这点屁事,咱们全大院都知道,小伍,你刚才不是说记性好的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真事? 呃那个菁云姐 哼,我告诉你们,她活该聋!她做了错事,被她奶奶给打聋的!秋游去爬山,她差点弄丢了程爷爷的小孙子程 赵菁云! 菁云姐! 菁云姐! 姐,你记糊涂了! 赵菁云话还含在嘴里,不止是大院的这帮男孩子阻止她下面的话,就连她meimei赵乔云也厉声阻止她即将出口的话。 可青12岁离开大院,对外宣称留学国外,实际上,他的事可以瞒得过学校老师什么的,但是瞒不了我们大院里的大人,大院的孩子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再加上家里大人暗中叮嘱过,要保密,要完全当程可青没有存在过,不得在任何场合提及他的名字,这么多年来,可青的名字,就成了大院孩子圈里的禁忌,不会有人提,不得有人提。 被大家截话,赵菁云自知失言,掩嘴笑说:倒是我记错了,是夏楠楠自己走丢了,害程爷爷出动了两个加强连去找她,最后找到了,她那保姆奶奶,气得要死,当场给她甩一耳光,把她打聋了。继戎,我这没记错了吧?当时还是田叔叔去调的人呢。 小田弟弟粗哼了一声,没有答赵菁云的话茬,冷晾着她。 不知是不是被赵菁云的话刺得我出现幻觉,我感觉此刻,我站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饭店,而是十岁那年的我,刚下北京的火车,站在月台上。 来北京之前,我特意洗得很干净,可是我依旧感觉自己有小吃店厨房的味道,挥之不去,火车上,我小心翼翼,不与任何人说话,并不是害怕陌生人,而是害怕自己肮脏的味道让别人恶心。 我背着舅舅新买给我的书包,怀里紧紧抱着爸爸留给我的小可怜,盼望见***同时,我还有异常强烈的孤独感。 月台上的人很多,有喜颜相逢的,也有难舍分离的;有抱头痛哭的,也有喜极而泣的,那么多的人分割出的一个个的小场景,可是那里面却没有一个爱我的人,为着我或是哭泣,或是高兴 此时,十九岁的我,和初到北京十岁的我,又有什么差别呢? 对面的人群之中,有谁是真切为着我哭泣,或是高兴的吗? 我揪住小田弟弟的衣服,躲在他的后背,眼睛睁得又大又痛,这样才能逼退眼睛里不该出来的水。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正前方的子辰叔叔,我要看看他我想看看他他是不是那个为我哭泣为我高兴的人 子辰叔叔并没有看我,他半垂着眼睑,侧首对着赵菁云,仿佛在仔细听她讲话。 他的注意倾听,鼓舞了赵菁云,她的脸因笑容而明艳生动,周大哥,你从国外回来的人,还穷讲究这些,你就原谅夏楠楠吧,她从小就在男孩堆里吃香,什么都能玩,玩什么都是小意思,何况是扯个头发哦。我记得你是挺开放的,那天晚上,我参加生日宴会,听到一些可大胆的动静了,把我吓一跳,你倒是好好的,不慌不忙。 最后一句,挑衅、妒恨的意味浓厚,三岁小孩都能听出她的话味。 听出来,可不一定能懂,在场的,除了我和子辰叔叔,其他人是一脸状况外的莫名其妙。 恍然大悟,那晚别墅小林中听见的咔嚓声,原来是赵菁云 这么说,我与子辰叔叔的种种都被她偷窥到了?包括我在激\情中,做出的种种婉转情态,还有那些助兴的话语? 天呐 我刚刚还伤心地想流泪,现在,经赵菁云扒脸露皮的一顿话,我的脸火辣辣的烫,想找个地洞钻。 好难堪,这和扒了衣服,赤\身\裸\体,游街示众,有什么差别? 呵呵,子辰叔叔轻笑,眉眼弯弯,俊雅非凡,声情皆动,也许,他们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一时之间,都看呆了,没有人出声,连赵菁云也只顾愣然望着他。 众目睽睽,子辰叔叔朝我走来,小田弟弟被他轻轻一推就与我分开了。 他与我并肩,拉住我的手,他温暖的手,霎时,烘热了我凉腻的手。 子辰叔叔反问的声音很温和,可语气却是那么的天经地义,令人无可辩驳,菁云,我与我的小妻子稍微大胆一点儿,有什么不对,你哪里来那么大的意见? 第一百零七章 子辰叔叔与我并肩,拉住我的手,他温暖的手,霎时,烘热了我凉腻的手。 子辰叔叔反问的声音很温和,可语气却是那么的天经地义,令人无可辩驳,菁云,我与我的小妻子稍微大胆一点儿,有什么不对,你哪里来那么大的意见? 他爽朗大方、坦坦荡荡以对,倒是让尖酸讥讽的赵菁云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她愣怔当场,微张着嘴,挤不出一个字。 而我则言语不能,反应不能,周身僵得冰柱似的,从老男人拉住我的手那刻开始 赵菁云是哑口无言,相较之下,对面那些男孩女孩,反应可比她积极多了,十来个人,一片的惊问声,炸了锅似的。 周大哥,您要结婚了? 周老师,结婚了? 周大哥,您和谁结的婚? 周大哥,您印请柬了没?喜酒、喜帖、喜糖,不能落啊。 您这事先瞒得可真紧,咱们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嗨,就是么! 啊,对了,菁云是看见什么好事了,嘿嘿,说出来,让咱们大家伙听听啊。那些七嘴八舌的问话里,冷不防爆出这么一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