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绪自如上前把他从座位上挪了下来,摆放在他妻女身旁。沉默了良久之后,绪自如才坐在何枕尸体身旁,他伸手在何枕衣物上摸了片刻,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绪自如起身朝屋外走去,他一片空白的头脑好像这会儿才彻底恢复了运作能力,他忍者反胃跟呕吐,不断自问道——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普通的仇杀应当不可能,何枕家中上百口人,这么大个家族应当不会没有几个护卫。如果不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应当很难造成如此惨烈的灭门惨案。何枕也不像是会惹来仇杀的性格。 绪自如在自己大脑中排除了一切可能造成灭门惨案的可能性,最后只得出最不可能的唯一一个答案——女娲石。 他走到大院门口处,脑中还在思索,就听见门口喧哗嘈杂声。 大宅的门已经打开着,院里已经站了好几个满色煞白正在翻看尸体的官差,有官差守着门不让人进,在见到突然从里面走出来的绪自如后,所有人皆十分警惕地拿起了手中武器。 绪自如浑身是血,他如同浴血修罗般地站在这满是尸体的院内。他沉默注视着外面拥挤攘攘的人群。 ——到底会是谁?他想。 第34章 江南(四) 绪自如作为头号嫌疑人被现场官差几根棍棒一压,麻绳一捆后直接羁押关进了大牢里。 他此刻正坐在潮湿阴暗的大牢里,牢内靠墙处堆了薄薄一层泛黄的枯草。 绪自如静坐在那堆枯草上,手无意识地揪弄着地上的枯草,他蹙着眉头,鼻尖仍旧能够闻到自己身上衣物带着的血腥味。 他的脑内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这两个小人都声嘶力竭地向对方嘶吼着。 ——你觉得是谁?!宴清河已经入魔,除了他这个梦境中还有什么人会知道女娲石?! ——不,不可能。 大师兄是什么性格品行你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会做出屠杀他人满门的事情? ——这个人还是宴清河吗?他入魔了!他已经不再是他! ——不。 他若是入魔了要女娲石做什么?他若是不想要女娲石现世,就让何枕在睡梦中死去不就好了?何苦又要多此一举? ——他要毁了女娲石,绪自如! ——我不懂。 他把何枕一家几百口人当着何枕的面杀了,何枕必然痛苦至极,会靠着女娲石的指引离开三宝梦境…… 绪自如想到这里顿了顿,他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睁开眼睛,大脑有些钝钝的。 ——他或许真的就是想让何枕带着女娲石离开三宝梦境呢?四极柱的裂缝,驱魔渊的魔气,他只能想到这种办法让何枕甘愿醒来? ——那他杀了别人全家!屠杀了别人满门!为了所谓的大义,便当着别人的面杀了他挚爱之人让其痛苦而死吗? 绪自如呼吸急促起来,他蹙起眉头,嗓子像塞进了几根杂草般干涩。 ——可你自己也曾这么威胁过何枕,这是最差的一种办法。 ——你太高看自己了绪自如。 你想想那个仙仙,才十多岁,昨天中午还言笑晏晏地喊着你哥哥。 你真的能够一剑把这个小女孩捅个对穿吗?你虽知道她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可是你真的能做到吗? 绪自如闭上眼睛,手指反复揉搓着地上的枯草。 虽然他的不管怎么推,这件事好像除了宴清河也不会有别的人会做,但是他感情上总不愿意相信。 大师兄手染血污,这不应该,也不可以。 承认是自己杀的人都比要承认是宴清河去屠人满门要容易得多。 绪自如睁开眼睛,垂头拣了几根枯草在手中,他用手指揉搓着枯草,把柔软叶片状的枯草揉搓成细长的形状。 他脑中在缓慢又沉静地思索——剑。 对,剑。 宴清河用剑,剑身轻盈,宴清河的剑姿也像惊鸿掠过水面般轻盈。 可何枕死时的胸前那可怖的刀伤,绝不是用剑刺出来的。 绪自如面色冷静地坐在枯草上搓细杂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牢内安静万分,连老鼠爬过的声音都再听不到。 绪自如疑惑地侧头刻意安静的听了片刻,他脸色凝重,把凝成一根僵硬的杂草拿起来走到牢门口。 地牢幽深,抬目往前往后看去都幽深的像是一条无人前来的深渊。 绪自如伸手把牢门口的锁拽了拽,用自己辛辛苦苦搓出来的杂草去戳锁孔。 衍水城一直富饶安泰,他待着的这间重犯地牢平日里应该一直闲置,所以门口锁算不上多精细。 何况绪自如以前乱七八糟的事,做的实在多。 有一次路上见着野山鸡,逮走在路边烤了吃,火才生起来,几个村霸拿着锄头来抓他,说他是偷鸡贼。 绪自如嘴皮厉害立刻舌战村霸起来,只说鸡从天而降直接飞到了自己怀里,老天爷赏的鸡,也没见着刻了谁的名字,便是自己的。 村霸讲不过他,逮着他关押了起来,还抢了他包袱。 绪自如被关了好几天,被放出来后,便勤学苦练了好一会儿的开锁本领。 这开锁最厉害的本事,讲得不是身上带了千八百个开锁的工具、见到哪种锁便用哪种工具。 讲究的是赤条条只身一人被困,在所困之处找到任何能够开锁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