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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梦里啊。 “你……” 她应该表达谢意的,从小的礼教告诉她,这种时候须得施点小恩小惠才能笼络人心,让人继续为她卖命,可是那句话就在嘴边,锦仪怎么也觉得不合适。 她眼见林子安沉默了会,突然站起来要走,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袖子,“你要去哪?” “你方才做得很好,我会禀报父皇让他嘉奖于你。”那些锦仪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怎么也觉得不合适的话,此时如同被撬开的机关突突突地说了出来,“你、你别走。” 她坐在地上,拉着他的衣袖,仰视着他。 林子安看着她,忍不住想,这大概是小公主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华服沾上了血迹,因着在地上滚了几圈,发髻也散了,簪子似落未落挂着,满眼的惊恐与不敢置信,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明明见惯了生死,明明按他的想法他应该大笑道瞧,这果然是京都贵女,和北境战场比这才哪到哪,居然被吓成这样。 可是他突然有几分难受。 狗日的黑衣人,居然做出这种事! 他突然觉得方才那一刀刺的太轻,让那贼人死的太过容易。 “你不要怕,我不走,我去看看这贼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疑点。”林子安把匕首塞给锦仪,可是她还是紧紧的拽着他的袖摆,“你就数五个数,他就在旁边,五息后我就带你走,先把你送下山,再带人找你的侍女。” 林子安走到没了呼吸的黑衣人身边,踹了他两脚,扯下他的面罩,入目便是一个囚字,他又翻了翻贼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如玉佩一般的信物,倒是他拿着的刀是把精铁炼制的刀,寻常铁匠是做不出来的。 身后锦仪已经数到了五,她的声音颤颤地和着簌簌风声一道传来,林子安匆忙记了贼人样貌又走回了她面前。 锦仪看着他站在面前好像是要等她一起走,可是她的脚扭了,轻轻碰一下都疼,根本没法站起来,要怎么回去好像都成了麻烦事,在林子安疑惑地眼神下,她指了指被血迹脏污裙摆遮住的脚踝道,“我走不了,方才被绊倒脚也扭伤了。” “脚扭了?”林子安蹲下身子,眉头皱成川字,“哪边扭了?” 锦仪眨巴眨巴眼,指了指左边的脚。 她向来喜欢穿些繁复华丽的衣饰,裙子盖住脚踝看不出任何异常,林子安想看看她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却被她这些裙子扰得头疼。 裙子层层叠叠,隔着并不能知道她到底伤成什么样,若是提起,又对她名节有损,她怕是不会同意的。 “我得看看伤处,若是拖得久了怕是不良于行。”林子安动了动耳朵,他总觉得不远处还有一批人马,若是在这待久了,他一个人怕是护不住锦仪。 锦仪自然是知道他并没有在骗她,可是她是公主,她自小被教导恪守公主的礼仪,可是事从急权,如今她身边一个侍女侍从都无,她只能跟着林子安。 更何况林子安根本不想得到她的青眼,他总在惹她生气,还亲口说过宁愿当太监也不愿意娶她的话,所以……让他帮忙治伤也没什么吧。 就当是小太监替她治伤了,锦仪默默的想,这里又没有旁人,治好了以后对他恩威并施,不让他说出这件事,让阿兄私底下教训他一顿便好。 她思忖片刻,提起裙摆,将患处暴露在林子安面前。 少女的脚踝极其纤细,似乎他一只手便能握在手中,稍稍往左看去,她的脚踝处已经高高肿起,患处渗着青紫,看上去似乎并非断骨。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沾满了血污,这样的双手便是碰上了她都像是玷污,他用力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的手附上去,在伤处周围轻轻的按压。 在肌肤相接的那一刹,林子安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气闷,他的鼻尖全是少女的玉兰香,比上次拦住快要摔倒的她时还要浓郁,他的头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甚至不知道空着的那只手现在要往哪放。 而被他抓着的少女,并不老实,总想着乱动,一股热流涌上头又向下冲去,他僵硬了片刻,警告道,“不许乱动。” 脚不让动,锦仪便只好动头了,她左右的看,最后的视线还是停在林子安的脸上。 以前总顾着吵闹,她和林子安之间好像从没这般安静的时刻,她才注意到林子安的额头很是饱满,宫里嬷嬷怎么说得来着,是天生的将星。他的眉毛有些粗重,这样的人比较有情有义。 他低着头,更显得鼻梁很高,他抿着唇安安静静地替她看着伤,如果他能一直不说话就好了。 “只是扭伤,回宫休养几天便好。” 林子安猛地抬起头,撞进锦仪探究的目光里,他很快移开眼,“此地不宜久留,我背你下山。” 连伤都治了,锦仪已经不抗拒被他背下山了,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他就是个小太监”,心安理得的趴在他的背上。 下山的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锦仪趴在林子安背上,总能听到如擂鼓的心跳声,无声的尴尬突然蔓延开来。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呢?” 林子安突然一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想看她,好在这回跟着她上山恰好救了她。 他的沉默让原本的气氛更加古怪,锦仪捏住了拳,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回想起他之前一直要帮她放风筝的场景,锦仪允诺道一定把她私藏的最大最漂亮的风筝借给他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