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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堂上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怕是立刻就传信给了自己。 薛令蓁垂下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撒下小小的阴影。柔嫩的手指一颗一颗划过皓白腕子上的佛珠手串。长久佩戴下的木制佛珠愈发温润,带着些她的体温,触及时是十分温热光滑的感觉。 可她记起的却是那日秦烨救下她时,她所感到一丝冷寂。 不知为何,心头微微一酸。还好李家将灭,太子重病,那个三皇孙不成气候,这宫中再无人可伤他了。 quot;蓁儿,你怎么了,殿下怎么突然就派了方姑姑来送了信,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quot;宋氏不便打扰,只由珍珠陪着到一旁的凉亭里休憩,见方姑姑已经走了,女儿却还握着信站在那里久久不归,心头有些紧张。 薛令蓁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抿唇一笑,捻着信纸,撩起裙摆往宋氏所在的凉亭里小跑去。 跟在宋氏身旁的方乳母唯恐她摔着碰着,郡主的年岁渐大,就算是遇着了事,也莫要着急慌张,这样摔着了可怎好?万一留下了疤痕怎么办? 方乳母素来心细温柔,可唯独对薛令蓁十分放心不下,但到底都是为了她好。 薛令蓁撅了撅嘴,我这不是高兴极了么?方mama您就不要说我了。 宋氏眼底里含着笑意,伸手替薛令蓁将微微散乱下来的碎发捋好,柔声道:你方mama也是为了你好。对了,什么样的喜事,你就这般高兴? 薛令蓁还是忍不住欢喜道:阿娘,舅舅回来了! 宋氏柳眉微蹙,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得暂时停下。 哪里来的舅舅? 显然是还没理会薛令蓁话里的意思。薛令蓁握住了宋氏的手,阿娘怎还不懂?我说的正是我的嫡亲舅舅,威远候宋定疆! 宋氏手里的帕子猛然松开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紧紧拉住薛令蓁,不多时,凤眸里已经满是泪珠。 蓁姐儿你再说一遍! 薛令蓁拍了拍她的手道:您没听错。太孙殿下说了,舅舅查明宋家之冤,现在皇上已经平反宋家,封了舅舅为昌国公,原来的威远候府已经还给了宋家,正要被扩建为了昌国公的府邸,宋家要重新起来了!李家已被判了满门抄斩。 宋氏听到此话,眼中一直强撑着的泪珠终于落下,八年了,我甚至连立个牌位都不敢替兄长立下,心头日日夜夜就总盼望着这一日 身侧的珍珠、琉璃几个丫鬟也是威远候府的老人,闻言也不由得一震,此刻听宋氏言语,亦纷纷都是眼圈微红,眼里含泪,只是未曾像宋氏那般动情。 薛令蓁看了眼珍珠,珍珠便劝道:太太别哭了,您现在身子特殊,可别伤了您自己和小少爷的身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宋氏缓了缓,凤眼中的目光却愈发明亮。 我就知道,上天让蓁蓁托生到我的肚子里,就是要证明宋家无罪,并庇护宋家的。那些小人终究要血债血偿! 宋氏想起来大女儿薛令芳尚不知道此事,命人往她的院子里传了消息,这才发觉还不知兄长何时才能与自己相见。 蓁姐儿,太孙殿下可曾提起你舅舅现在何处? 薛令蓁含笑摇了摇头,见宋氏满脸都写着失望,才笑说:阿娘你忘了,舅舅必定也是十分思念我们,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 宋氏揽过她,好蓁儿,阿娘真是要谢谢你。你可真是阿娘的福星!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时分,太阳西沉,只在天际留下一抹余晖。 宋氏在榻上愈发有些坐立不安,每隔一会儿就要命人去门外查看一番,看是否有人前来。她倒是想出门相迎,可身子不能劳累久站,薛令蓁和薛令芳百般劝说,才让宋氏留在房中等候。 薛令蓁身上已经换了件颜色明艳的鹅黄襦裙,配着一件天青色的褙子,鸦羽似的长发分股梳成了垂鬟分肖髻,发上珠钗的流苏垂在脸颊一侧,静静一坐,便是一副难得的美景。 一旁的薛令芳也是一身新做的明丽色衣裳,翘首望着门口。 薛令芳自幼很受宋定疆的疼爱,感情甚好。得知这消息后,亦是激动不能自已,此刻坐在宋氏身旁,手中的茶盏放放拿拿数次,茶水都已经凉透了,她却仍无心喝茶。 薛令蓁见此,摇了摇头,自己捻了块点心吃。她倒没宋氏和薛令芳如此激动得失态。她一出生就没见过宋定疆,时至今日,也只有那日的匆匆一面。她对宋定疆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宋氏和周围人的讲述回忆,虽然有着血脉中天然的亲近,感情算不上深厚。只不过心头还是十分好奇。 宋氏对薛令芳和薛令蓁笑道:转眼间,你们姐妹两个都这么大了。尤其是芳姐儿,都要出嫁了,怕是你舅舅都要认不出来了。也不知道,兄长这些年可曾娶妻生子?若没有,这次可要好好甄选了。 宋氏说着,眉眼飞扬,眼底里的神采是这几年来,这是薛令蓁从未见过的。或许这才是当年的威远候府的宋家大小姐的真正模样。 薛令芳看着母亲和meimei,又看了看自己腕子上那只翡翠镯子,浅浅一笑,那镯子碧绿的色泽在灯光下愈发的浓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