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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了点头,“不赏也成……” 她脸上的笑立刻绽放得更灿烂了,“不过不领受,倒显得不识抬举似的,那奴才就替额涅谢过万岁爷了。” 所以和她说话,得多拐几个弯儿,你要是照着她的意思顺嘴回话,可能什么事儿都得弄砸。 皇帝有了这个领悟,立刻觉得神清气爽,迷茫的前路也看得透透的了,因此当老姑奶奶说午膳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皇帝表示现在还不饿,再坐会儿,说两句窝心话吧。 颐行一早上忙着册封事宜,早膳胡乱用了两口,并没有吃饱,就指着中晌好好吃一顿了,可皇帝不慌不忙,她也只好忍饥挨饿,恭顺地坐在一旁奉陪。 “那么万岁爷,您想听什么窝心话,奴才可以现编。”结果招来皇帝一个白眼。 皇帝想了想道:“今儿朕依着太后的意思,赦免了贵妃她们,这回去承德,你看应不应该让她们随扈?” 颐行心不在焉,“既然赦免了,有什么道理不随扈?” 皇帝沉吟了下,慢慢颔首,“皇太后和朕虽都移驾承德,但宫中琐事繁多,还有留京的嫔御要人照应,让她们留下也好。”顿了顿又问,“那依你之见,她们的绿头牌该如何处置呢?是留,还是去?” 他问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看向她,仿佛她的意见很重要似的。颐行忽然感觉重任在肩,十分慎重地忖了忖道:“位分恢复,就说明万岁爷已经既往不咎了,金口玉言既出,万不能反悔,皇上还是应该照着原先的规矩让她们的绿头牌重上御前,才不辜负了太后的一番苦心。” 这段话总算深明大义了吧,帝王家不是最爱冠冕堂皇这套吗。然而正当颐行坚信皇帝会就坡下驴时,他却用那带着点羞涩的眼神瞧了她一眼,“朕知道了,往后再也不翻她们的绿头牌了,让她们知道触犯天威不可饶恕。倘或这次的事儿这么轻易翻篇,那日后嫔妃们便有恃无恐,人人可以设圈套,施诡计,天长日久,这后宫岂不没了规矩方圆!” 颐行呆住了,纳罕地望着他道:“我说什么您反驳什么,您还问我干什么呀?” 皇帝恍若未闻,慢吞吞转动着手上扳指道:“旁的不多说了,朕再问你一桩,你觉得朕该不该夜夜翻你牌子,制造出个你椒房专宠的假象?” 这回颐行想都没想,当机立断说该,“毕竟头一回已经将错就错了,奴才以为就应该一错到底。横竖万岁爷您都好几个月不翻牌子了,说句实在话,奴才觉得您一定是有什么难处。既然如此,求万岁爷夜夜翻我牌子,我为主子肝脑涂地,不打诳语。” 又是一段顾全大局的话,比先前更透彻了,果然皇帝眯了眯眼,“你是认真的?” 颐行坚定地说是,“老姑奶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皇帝老儿嘲讽地扯了下嘴角,“你果然是个贪慕虚名的女人。” 颐行点头不迭,反正她不想被他翻牌子,当真夜夜抽雀牌比大小,那也太无聊了。先前她曾一度怀疑皇帝和夏太医有染,结果后来发现他们俩竟是同一个人,那么皇帝为什么不翻牌,就变得匪夷所思了,没准儿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本以为这回她反其道而行,他八成又要反驳,可谁知她彻底错了。 皇帝露出个老谋深算的笑来,“朕仔细想过了,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朕就勉为其难,恩准你的奏请吧。” 第62章 (竟敢对朕不恭,你大胆。) 颐行呆住了,“您怎么不反驳我了?不对啊,你应该拒绝我才对,说后宫雨露均沾方是家国稳定的根本。您到今儿只有两位皇子,连公主都没有一位,你自己不着急吗?您有什么道理让我椒房专宠?我……我……”她脸红脖子粗地比划了两下,“我眼下这情形,什么都不能给您,您不知道吗?” 皇帝却镇定自若,淡淡地看着她,淡淡地问:“那么尚槛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成人……” 颐行一慌,急忙来捂他的嘴,四下里看看,好在边上没有侍立的人。如今怀恩和含珍他们彻底养成了不在近前伺候的习惯,仿佛她和皇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yuhuo焚身,光天化日干出什么羞人的事儿来,因此一般都在距离很远的殿门上站班儿,等候里头召唤。 这样也好,皇帝有时候有脱口而出的毛病,跟前没有外人,谈话内容传播出去的风险就会降低许多。 然而皇帝是个见缝插针的行家,老姑奶奶忽然感觉掌心糯糯一阵濡湿扫过,惊讶地移开了手,惊讶地看向他。只见他微红着脸,轻轻低下了头,仿佛刚刚品咂过惊人的美味,抬起那只青葱般鲜嫩修长的手,餍足地擦了擦嘴角,然后朝她瞥了一眼,“竟敢对朕不恭,你大胆。” 颐行感觉脸上的寒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她无措地抬着自己的爪子,惶恐地看了看,掌心明明已经干了,但那种滑腻的感觉依旧还在。 她终于忍不住了,说:“万岁爷,您散什么德行呐?好好的,伸什么舌头?” 这下惊恐的轮到皇帝了,他朝门上看了眼,以确定站班的人有没有听见,一面还要教训她,“别信口胡说,朕是皇帝,会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当口伸舌头吗?”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饿糊涂了?颐行呆呆盯了自己的爪子半天,还是想不明白。最后也不去琢磨了,蔫头耷脑说:“万岁爷,咱们还是传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