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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这样家常不经意的打扮,越是显出了侯府的贵气。若是沈宜织浓妆艳抹地穿着这些出来见客,王氏心里反而舒服些,可就是这样明显的家常模样,越发跟针似地在扎王氏的心家常就穿戴这样贵重的东西,沈宜织箱子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若是当初嫁来的不是这个小贱人,而是她的亲生女儿,不管是宜秋还是宜春,得了这样的富贵该有多好! 可惜这也只能想想而已。王氏虽然偏爱自己的女儿,却也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沈宜秋和沈宜春论容貌都远远不如沈宜织,倘若当初送了来,只怕连侯府都进不了。因此,现在也只能想着怎么巴着沈宜织,从侯府多得点好处了。好在如今她已经是世子夫人的嫡母,不比从前只是个姨娘的娘家人,连侯府的正经亲戚也不算。不说别的,韩家现下对沈家的态度可就跟从前有天壤之别了不是? 织儿啊,这一晃又一年不见了,母亲可真是想你,你有没有惦记爹娘啊? 沈宜织把手从王氏手里抽出来:太太进去坐吧,外头太阳大。惦记个鬼啊!她又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会惦记打骂她的人。 王氏不是个傻子,早就做好了被沈宜织甩脸子的准备,此时面上神色丝毫不变,端起嫡母的范儿,施施然跟着沈宜织进了厅里坐下,端起宝兰奉的茶喝了一口,装模作样地笑道:真是好茶,果然不愧是侯府,水也好茶也好。 宝兰把脸转了开去,强忍着笑。她根本没给王氏上什么好茶,就是平日里侯府的大丫鬟们喝的那种普通茶叶,虽然不坏,却也断然不是上等的。只是王氏根本也不懂茶的好坏,哪里品得出来,只会拍马屁罢了。 太太喜欢就多喝点儿。沈宜织其实也不怎么懂茶,但惯于用嗅觉分辨药材,对于不同的茶叶冲出来的香味差异更敏感些,再加上宝兰的表情,她哪还猜不出来? 王氏被噎了一下。普通人听见客人夸茶叶好,多半会说给包一点拿回去,怎么沈宜织却说让她多喝点儿,难道她是个水壶不成?来了一趟侯府就装一肚子茶水回去?何况她也听说过,茶这东西,一杯为品,两杯就是俗人,三杯就是饮牛饮马了,她这装一肚子茶水可更算什么呢! 如今在京城,好茶叶倒也不缺。王氏放下茶杯,看沈宜织还在低着头拿杯盖宽茶叶,心里又冒起火来,强压着道,柳姨娘生了个儿子,你也总算有弟弟了,该回去看看他才是。从前离得远,如今近了,也该多走动走动。 沈宜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从血缘上来说,柳姨娘生的那个儿子就是她的弟弟,将来要继承沈家家业。而出嫁的女子,一来娘家的势力也是她在婆家站稳脚跟的帮助,二来在娘家的名声也会影响到她出嫁后的名声。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跟沈家一刀两断,更不能完全不理这个弟弟。 那真是要恭喜老爷和太太了,有空我定是要回去看看弟弟的。 王氏脸颊上的肌rou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却又要堆起一脸笑来:瞧你这孩子,怎么出嫁了还是这么怯生生的,连母亲和父亲都不敢叫一声儿? 宝兰暗暗在心里呸了一口。什么怯生生!王氏可真会说话,明明少夫人根本不屑叫她一声母亲,她偏要说得少夫人好像想叫母亲又不敢似的,真是上赶着拿脸来贴别人的冷屁股! 是啊。沈宜织不冷不热地笑笑,虽然出嫁了,从前在家里的规矩却也还记得,自然还是要守的。早听宝兰说过了,当初她生下来之后,吴姨娘本来教她管王氏叫母亲的,王氏却不屑一顾,说奴婢生的丫头也配叫她母亲?所以多少年她都是只管王氏叫太太,管沈老爷叫老爷,从来没叫过父亲母亲。 王氏又被噎了回去。也亏得她脸皮厚,眼珠子一转又笑了: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儿太实在了。从前那是教你规矩,生怕你将来去了别人家被人小瞧了吃亏。 沈宜织嘴角一翘:是啊,那时候母亲就知道我将来是要去人家家里当姨娘的,哪里能有喊父亲母亲的机会呢?姨娘根本不算正经儿媳妇,当然对着丈夫的父母也只能叫老爷太太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碰钉子,王氏这股火也实在压不住了,将手里的茶杯往小几上重重一搁,竖起了两道画得又黑又细的眉毛:我倒好言好语,你反而句句话夹枪带棒!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嫡母,你就是嫁到宫里去当娘娘,见着我也得叫声母亲! 沈宜织抬抬眉毛:太太这话可千万别拿出去说,小心被人听见笑话。宫里的娘娘们若见了家人,那是要先叙国礼再说家礼的。还有,太太手轻一点儿,这茶盅是一套的粉彩,若坏了一个这一套都不能用了,就是废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第一百八十章 王氏又被噎了一次,两道眉已经竖得快飞起来,强压着火气冷笑道:织儿,你虽如今是侯府世子夫人,但沈家还是你的娘家,我也还是你的嫡母。这孝道大过天,你若是不敬我这嫡母,说出去,你的名声也不好听不是?说不准,还要连累世子呢。想来你也知道,如今世子是太子眼前的红人,将来前途无量,若为了你连累了名声,那 沈宜织对她的威胁只是笑了笑:太太这话说得没错,其实我心里也怪怕的,万一哪天世子爷嫌弃了我,沈家可没人能替我撑腰,世子爷说休也就休了。还有四meimei,如今不过是个姨娘,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