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页
“就说了这些?”燕攸宁狐疑不信。 霍西洲语塞。 燕攸宁道:“我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她就要去拆那封信。这信霍西洲已经拆开来读了一遍,封口是松的,她很容易取出了里边的信纸,霍西洲见她真要读,一想贺退思信任自己,上次他也没读宜芳县主给她的信,心念乍动,他手快地将信夺了回来:“阿胭。” 燕攸宁见信纸被他抢回去了,也没再动手,只是摊了摊手,“果然还有别的吧,你瞒我。” 要说瞒,霍西洲本不欲瞒她。 “你上次不是回了宜芳县主一封信么?” 他小心地将信纸装回去,凝视她的脸色。 “贺退思应该不知道宜芳县主背后有你这个军师,宜芳县主收信以后,立马写下了和离书。现在贺退思拖着不肯签,问我有何办法……” 贺退思平生所见到的夫妇当中,就属长渊王夫妇最为恩爱,王妃对她的夫君那份痴慕,世人均看在眼底。因而贺退思病急乱投医,问到了霍西洲这里来。 燕攸宁“哦”一声,了然点头,“你们男人果然是一丘之貉。都这种时候了,你是不是还想帮她,让芳菱跳火坑啊!” 霍西洲平白受了这冤枉,委屈至极,“没有。” 他也是今天才看到这封信,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王妃截获了。 燕攸宁点点头,“我来回吧。” 霍西洲一愣:“回、回什么?” 燕攸宁道:“让他滚。” 王妃真的好狠。霍西洲心头突突地跳。这样想起来,她之前说的,要是他敢有什么红粉知己在外边,她就阉了他的话……应该不会是假的。 燕攸宁道:“平心而论,留侯世子是个好人,但他是个烂好人。你知道这一字之差有多大的区别吗?照你所言,如果贺退思前世因为后悔和负疚最终出家云游去了,可迟来的歉意和悔过有什么用呢,芳菱已经死了。只要一碰到柳丝菀的事,他就生同情心,就干着背着妻子在外边养女人的行径,就算这次柳丝菀的事情过去了,以后还有别的莺莺燕燕,只要在他面前楚楚可怜地求一求,流几滴眼泪,他是不是也要收容她们?幸好他有自知之明,这个性子当不了皇帝,他早早急流勇退了。” 何止是对女人,对男人贺退思一样是烂好人一个。林侯和霍西洲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中间隔着生死之仇,他也不自量力地希图用一杯水酒化解两边仇怨,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这一番话,句句直切要害。 霍西洲除了深感王妃牙尖舌利以外,也无法反驳,暗暗抹了一把汗。 燕攸宁正要研磨铺纸,忽然,从间壁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燕攸宁惊了惊,将狼毫搁下,对霍西洲仓促道了一句“夫君你来提笔吧”,她匆匆地离开了寝房。 霍西洲盯着那一盆泡了莹白丁香的清水,出了口气,心慢慢放回了肚里。 还好,若要王妃来写,亲戚是没得做了。 现在贺退思的孩儿都已经出生了,柳丝菀也离开了长安,但妻子在和离这件事上却一点都没有松口。 大抵,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 第110章 好色之君 暮雨潇潇, 内院的池塘落雨声,淅淅沥沥,浇打着细碎浮萍。贺退思跪在留侯府上的宗祠里, 已经有四个时辰了。 留侯现在一看到贺退思就一肚子火气, 他自个儿不中用留不住女人,一手拉扯大的便宜儿子也是个废物。 江山他也说不要就不要, 陛下苏醒的时候都承诺只要他认祖归宗,就排除众议立他为太子了, 这不争气的倒是一句“闲云野鹤”就搪塞了回去, 说什么也不干。留侯心道, 只怕这孽障是因为多年来认自己作父, 对天家没什么归属感,又怕使得自己难堪, 有些这方面的原因在里头,才一根筋拒绝了。不过留侯缓了两天就缓过神来了,贺退思就是从小被他按照柔弱君子那一套来培养的, 什么帝王权术,他说不准还不如那个东淄王殿下, 勉强上任也是白搭。 但这件事他可以不计较, 芳菱离家出走已经多日, 现在一封和离书就挂在贺家大门上! 长安百姓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留侯家中的笑话, 只要这封和离书被取走, 就意味着贺家同意和离了。 谁不晓得, 自上次宜芳县主回了一趟娘家之后, 就再没回贺家,连生孩子都是在程家生的,别人程公可宝贝着自家的女儿和外孙女, 哪肯就这么放她回去? 姓贺的一老一小只能干瞪眼,白着急啊。 留侯失了面子,也没了里子,将气发在贺退思身上,让他到祠堂一跪就是一整天。 贺退思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闭眸,宛如睡去一般,一动不动。 天色向晚,离父亲所说的时辰已经过了三刻了,早可以起来。 贺退思脑中却在不断回想着,当夜潜入深宫之后的事情。 当时天子俨然只是回光返照,身体油尽灯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他:“可愿认祖归宗?朕将皇位传你。” 天子让他想清楚,一旦他拒绝接受,将没有任何外力再能够阻止李苌登基。而且还有一件,李苌天性残忍,贪恋美色,且与朝中诸多位高权重之臣有所勾结。先前答应霍西洲入长安为王,正是想引外敌入京平衡朝局,掣肘左仆射之流。但天子也是后来才明白,这条道路走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