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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洲勾唇缓缓失笑,告诫了自己不再去想,却总是在不自觉去想,都没有停过。 帐篷外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响起了段桐秋的嗓音:“王爷。” 他怎么跟出来了? 霍西洲皱眉。 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胆敢违抗他的军令,霍西洲不悦地套上鞋履,起身走到沙盘旁侧,朝外说道:“进。” 段桐秋进来了,不止他,他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看装扮,那人也在长渊军麾下,是个信使。 段桐秋气息不定,道:“王爷,末将不是故意违抗王爷的命令,这个人他说是受王妃所派,有要事要禀告给王爷。” 王妃派来的? 霍西洲没想到,自己正在想着阿胭,这么快,她派遣的信使就来到了这里。长达数月的折磨,令霍西洲顾不得含蓄了,“王妃让你带来了信么?” 信使扑通一声跪倒,满脸惭愧:“回王爷话,王妃确实给了小人一封信,小人自入长云以来,到处在寻找王爷,可是一直未曾找到,几经辗转,信件居然也弄丢了,小人罪该万死!求王爷降罪责罚!” 丢了? 如此重要的信件居然弄丢了! 霍西洲大怒,当下确实有拔剑杀人后快的冲动。 但理智扼制了他青筋毕露的手,霍西洲俯瞰地上的信使,切齿道:“那王妃的口信呢?总不至于连王妃的意思你都不知道。” “是。”信使匍匐地上,给霍西洲磕了个头,回道。 “小人本来是张坚的部下,四个月前,王妃的眼睛恢复了光明,动身前来长云与王爷汇合。谁知途中身体不适,耽搁了很久,怕再耽搁下去多有不便,本来想让小人传信给王爷,让王爷派人去接应王妃,但是小人不中用,居然、居然一直找不到王爷,还将这么重要的信件弄丢了……” 霍西洲的脑中一根线蓦然绷断了,后边所有话都没听到,只听到一句“途中身体不适”。 她身子弱,跋山涉水前来长云,可想而知是何等艰辛。 她竟不告诉自己一声,私自做了决定,带着那么几个靠不住的人,就敢只身前来! “王妃,身体如何?是何处不适?” 霍西洲或许自己都未曾察觉,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喉音在发颤。 倘若阿胭有任何不测…… 就算赢了胡人,算尽天下,又如何? 拥有无边孤单的漫长岁月,生又有何欢? 信使跪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害怕王爷知道了王妃有孕的事情愈加责难于己,来的路上他就想了千百遍可能会面临的雷霆之怒。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别无选择,还是只有实话实话,否则若是后来揭穿,他将死得更惨! 信使战战兢兢抖着嗓子道:“王妃路上头晕干呕不止,经西夷大巫的诊断,王妃这是……有孕了。” 话音未落,霍西洲倏地垂下眼睑,震惊地看向信使:“你说什么?” 信使肩膀打抖,掐着自己的虎口来保持清醒,哆嗦着道:“王爷,王妃有孕了。现在差不多有六个月了……” 一晃眼竟是半年! 霍西洲的脑中嗡地一声,自己离了她已有半年之久了。 这半年,阿胭怀孕了? 可是她不是曾经说,她被卫氏陷害,身体不能受孕么? 她体弱,本来霍西洲也不欲让她此时受孕,但因为几个名医都说她难有子嗣,在房.事上霍西洲从没节制过,亦没有过措施。 他的脑海犹如数百面重鼓一同遭到重锤,震得耳蜗剧痛,一时间差点跌回自己的大椅中。 “王妃有孕了,你们怎么没有护送她返回长安!”霍西洲回过神,朝信使厉声质问。 信使无奈至极,咬牙道:“王妃她不让啊……她执意要来长云,就算是走得慢些,也不肯返回长安安胎。对了王爷,王妃出城的时候,陛下曾经私下召见过王妃,不知道说过什么。” 段桐秋知道这时候的王爷心乱如麻,一时间怕是没法思考,上前一步,躬身道:“王爷,当务之急不是责罚这个信使,王妃既然来了长云,为何我们一直没有收到消息?现在最紧要的是要赶紧接回王妃。” 霍西洲犹如被一棒打醒,扬起漆黑的长眉,立刻大步朝外走去。 “此间由孙倬镇守,段桐秋,随我走!” 第98章 夺妻 从长安入长云境地, 只有一条宽阔的大道可以走。 霍西洲立刻离开河套,沿着那条蜿蜒崎岖的高原路沿途折回,但并没有碰到燕攸宁, 先遇见的是从乌兰逃难而出的百姓。 百姓风尘仆仆, 卷着铺盖干粮,从遭到了修图塔尔屠杀的乌兰镇掏了出来, 迷失了方向,一路奔波至此, 霍西洲不可能视若无睹, 便下马, 上前询问是发生了何事。没想到一问之下, 竟问出了他的王妃的下落! “前不久修图塔尔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王妃在乌兰,就带着人过来活捉王妃, 但是他对王妃要活的,对我们百姓就放火打杀……” “乌兰死了很多人,现在百里将军也不知去向了, 我们全部逃了出来,打算到就近的镇上投奔亲戚……” 霍西洲咬牙, 拳攥得青筋暴起。 “那么王妃呢?” 他心中无比害怕, 可是问出来的话却尽可能的冷静。 如果阿胭有三长两短, 修图塔尔被戮尸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