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页
百里鹄忠心耿耿,正直可靠,燕攸宁信得过他。 既然这样,不如就依计在这里等待半月,待之后,她想回项氏的大本营,那片四季花开的不知名山谷。 但燕攸宁万万没想到,她闷声不吭,乖乖地在乌兰住了半个月,等来的却不是霍西洲的长渊军,而是胡族的一万兵马! 正如乌兰的将领所说,以现在乌兰的兵力,面对胡族是寡不敌众。 当日夜里,燕攸宁就被一阵喧哗的声音吵醒了,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何事,只听见士兵的爆吼声传来,呼吁百姓四散往外逃跑。 熊熊烈焰,将木质结构的房屋摧枯拉朽的侵焚着,横梁断裂,烧焦的糊烟四处飘散,燕攸宁被浓烟呛醒,左右去唤人:“抱琴!抱琴!” 从抱琴一直唤到蕴画,没有人理她,眼看着浓烟越来越弥漫,整间院子都几乎要烧着了,小屋外,那犹如鬼神一般的马蹄声却还在由远而近,伴随着百姓凄厉的惨叫,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来不及了! “啪”一声,她方才睡过的那间屋子,火烧断了顶梁柱,半间屋子瞬间垮塌下来,焦灰扑了燕攸宁一脸,她不得不弯下腰剧烈咳嗽。 可是眼泪都快咳出来了,鼻腔和喉咙还是感觉有异物堵死了,连呼吸都困难。 所有人都逃命去了,在死亡的关头,没有人会顾及自己是王妃还是奴仆,生死面前,谁都等闲。 隔壁的院子,蓦然被暴力撞开。 一个凶蛮的拉长大嗓,发出狰狞的吼叫:“这间!搜!” 第96章 抓霍西洲的女人 胡人兵将院落里三层外三层搜罗了个遍, 却依然没有找到那个想要找到的人,为首的握着一柄沾了妇孺颈血的朴刀,怒吼:“谁说这里有霍西洲的女人!” 三天前, 他率领的塔尔部落解惑了一个为霍西洲跑腿卖命的信使, 严刑拷打不消三日,就问出了原来霍西洲的女人藏在乌兰镇的消息, 修图塔尔立刻下令,围剿乌兰镇, 拿下霍西洲的女人, 逼迫他退兵。 但是现在, 他们差不多将全镇所有的地方, 连地皮都撬起来了,掘地三尺也没见到传说中长渊王妃的踪迹, 修图塔尔勃然大怒,他的手下急忙安抚他的情绪:“王,依我看, 今天趁乱逃出去的人不少,说不定有那个女人!咱们现在要不要追出镇去?” 话音未落就被修图塔尔劈手响亮地打了一个耳光, 他心脏发抖, 惊颤地迎向王的目光。 “王?” “你没听他们说吗?霍西洲的女人怀了孕, 是个大肚子的女人!她根本跑不快!我们的人马一上来就围住了乌兰镇, 除了起初那一批不小心放走了, 根本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城去!” 修图塔尔气得暴怒, 胸膛直震动。 他的收下也不敢再多话劝王一句。 这时, 修图塔尔身旁的一个谋士对他道:“王,我们还有一间院子没有进去找过。” 修图塔尔一愣,他的目光顺着谋士的视线所及之处穿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修图塔尔就发现了,那头哔哔啵啵的烈火当中,还有一个院落,一息尚存。目前那边火势最大,房梁塌陷,满地残柱,修图塔尔内心剧烈地抖动,“不可!” 若是那个女人死了,他们就全完了! 现在他们打不过霍西洲,剩下的兵力很快就会被霍西洲侵吞,如果现在连唯一的筹码也没有了,这场仗他们将一败涂地! 依照他们草原的规矩,一个败军之将,只会被他耻笑,古往今来,在草原上已经自刎了数十位曾因一时不慎输给中原人的英雄好汉。 “进去!搜!” 修图塔尔下令,按下朴刀,率人出门奔到间壁的小院墙下。他拔腿上台阶,一脚踹开积满铜锈焦灰大门,闯了进去。 身后如蝗虫过境一样的胡族士兵也一涌而入,修图塔尔发号施令:“找!每一个角落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找!抓到长渊王妃的,赏他一千头羊!” 为了王允诺的这一千头羊,修图部落气势如虹,当即训练有素地四下散开,分头去找。 他们没有放过这间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将燕攸宁曾经活动过的几乎每一寸地方都用长刀捅了个遍,然而遍寻无获,依然没有燕攸宁的踪迹。 修图塔尔的宽鼻当中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他不耐烦地看向自己那个谋士。 谋士被看得愣了愣,因为他知道自己所侍奉的这个王敏感多疑,脾气火爆,性情残忍,动辄对不顺心的人就地打杀,被他这么一看,谋士还真战战兢兢起来。但他很快稳住,朝修图塔尔一拜,“看来他们说得有道理,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应该是百里鹄这边的旧部提前将长渊王妃转移出去了。王,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咱们若要追,还来得及。” 若早说这话,何必在这里耽误这么多的功夫! 修图塔尔恼火至极,对自己这个汉人谋士气到极点,却偏偏不能杀,于是他拔刀出气地砍向身旁水井的辘轳,噼啪带起一串火星子,这一用力之下,直将辘轳的绳索砍断了。 “走!” 修图塔尔没有耐性再在已是一座死城的乌兰镇继续耗下去,冷着脸白了一眼谋士,率人离去。 那谋士自知今日是运气好捡回了一条性命,如释重负地一抹脑门上的汗,也跟着离去。 还没走出院门,谋士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被修图塔尔砍断了绳索的水井,心头蓦然升起一种异常的直觉,仿佛隐隐约约地,在方才绳索掉下去的时候,似曾听见什么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