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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前世她很喜欢那个地方。 “抱琴,大巫呢?我要大巫为我治眼睛。” 抱琴安抚燕攸宁,立刻去找西夷大巫。 燕攸宁独自坐在堂上,思绪纷纭,掌中还捧着那道军报,刚刚还能看见的时候,她看清了军报上的内容。他们没有骗她,长云的形势确实告急,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霍西洲并不坐镇军中,他现在急需赶回平息霍乱。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带着一个她会耽误行军,多有不便。 想她之前气势汹汹地在霍西洲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绝不给他们扯后腿,这才过了几日,当然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贻误了他的大事。她现在虽然短暂地复明又失明,但这却是一个好兆头,倘若能一直如此,换偶尔能重见光明,仔细想想,她也愿意。 打定主意之后,燕攸宁再没有半点悲伤,坐着等候西夷大巫来。 大巫为她诊治之后,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的话,没有王爷在,谁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啊,抱琴于是赶紧又将那位翻译药方的先生给王妃请过来,大巫将刚才说的重复了一遍。 “王妃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恢复情况,这是一个好事,意味着药用对了。之所以还会再度失明,是因为现在的王妃气血不足,淤滞所致,只要持续用药,彻底痊愈那是大有希望。” 大巫给整个停雁山庄都带来了好消息,抱琴很是欢喜,“真的?我这就去告诉王爷,他们还没走远!” 没等迈步出门,便被燕攸宁唤住了,抱琴纳闷地道:“王妃不想让王爷知道吗?这可是大好事啊!” 这件大好事,想必王爷听了也会高兴的! 燕攸宁朝她轻轻摇头,“不,先不用告诉他,以免令他分神。而且大巫不是说了么,只是有可能会好,也没有特别肯定,我想等我真的能痊愈了,再亲自告诉他。” “嗯!”抱琴认同了王妃的想法,催促大巫快些开药,相信再过不久,王妃的眼睛定能恢复如初。 大巫也颇为自豪,拍胸脯道:“我医治了很多疑难杂症,王妃的眼睛起初我把握不大,所以说三年治好,也是免得那个粗鲁的王爷等不及就要杀了我,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次的治疗居然会这么顺利。才这么短时日内,就恢复神速。依我看来,如果保持这个势头,再过一俩月,就能差不多大功告成了。” 停雁山庄的人听了都很欢喜。 燕攸宁也稍稍安了心,虽然现在看不见,但多了希望不是么? …… 贺退思闭门不出,将自己锁在屋中已有两日。 两日间留侯府闭门谢客,众人皆以为奇怪。 待第三日,留侯回府,甫一入东院门,便被贺退思阻拦了去路。 他的黑眸沉沉,“父亲,孩儿有话要问你。” 留侯只一看贺退思的眼睛,心头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往回走,但再一次被贺退思拦住,留侯躲无可躲,只好垂拱叹息:“有什么话?” 贺退思道:“前不久,有一个人告诉孩儿说,孩儿不是父亲所生。” 留侯只剩下心虚的一只眼还偶尔瞟上贺退思一眼,含含糊糊地嘟囔道:“你当然不是我生的,你是你娘生的嘛。” 贺退思上前一步,逼问道:“那我娘是谁?” 留侯一顿,“贺退思,你朝你老父问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是谁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贺退思依旧不让,“父亲,请回答我这个问题。” 这个死脑筋的儿子自己是了解的,若是不回答他,只怕他真个要弄出事情来。 留侯蹙眉,道:“我不知道。你是我捡来的。” “……”贺退思的心沉入了谷底,“果然如此。” 看来霍西洲说的一点不错,他根本不是留侯的亲生儿子。他是被捡来的,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弃婴? 留侯知道已不可能瞒得住,叹气道:“当年我得知你母亲居然与人私奔,气得追出了长安,路上就将她拦下来了,我满腔怒火,责备她红杏出墙,但是她告诉我,她和她的表兄两人才是两情相悦,当年是父母之命难违,她并不是真心嫁我。嫁我几年,她非但没有对我移情,反而愈加思念着她的表兄。两人情深意笃到这个地步,我也没话好说,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就放他们离去了,哪知道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捡到了你。你被人放在路边,用两片芭蕉叶盖着,像是仓促之下为了躲避谁的追杀胡乱藏着的,我见你奄奄一息,便将你抱了回来。” 留侯转身向库房走去,回头,道:“过来。” 贺退思抿紧薄唇,袖中的手掐出了血痕,他脚步沉定地跟随留侯走入侯府那间从不为外人开启的库房。这座库房是留侯的私人金库,从来不对外开启,除了他们父子以外,连程芳菱都未曾进来过。 留侯从库房当中取出了一口箱子,用钥匙打开,“这就是当年我捡到你时,你身上全部的物件。” 贺退思蹲身下来,右手微微发颤,摸向箱中的襁褓。 襁褓之下,用黑色的思帛裹着一样物事,打开来看,居然是一枚翡翠吊坠,这吊坠亦是雪花形状,跟霍西洲给他的那一枚是一模一样! 贺退思脑中轰的一声,仰后坐倒在地。 原来,原来他竟真是雪美人所生。 他居然是陛下与雪美人所生之子,那个传闻中生来不祥流落在外的七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