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见钱掌柜
只是陶夭夭高兴了没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到,如果猎户真的从来没吃过比她做的菜还好吃的东西,那也太惨了。 不过想想也是,猎户好歹自己上山,偶尔还能有rou吃,只看这里猪rou的价格,估计寻常贫农的人家几年都吃不上一口猪rou都是有可能的。 陶夭夭此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有了另一种视角。 这不是什么旅游观光古城。 而是她如今切切实实生活在这里的城镇。 “走吧,我们去同春饭馆。” “二位里边请!” “小二哥不用招呼我们,我们来找钱掌柜的。” 正低头看账本的钱掌柜一听这声音就抬起了头,双眼明亮:“陶姑娘!这是……” 他不确定的看着眼陶夭夭身边的猎户,但还是靠着这一身皮毛认出了人:“哟,二位今日一同来的?” “是,到镇上来办点事,顺道过来看看,掌柜的可在忙吗?” “不忙不忙,”钱掌柜从柜台里出来,“正巧我要找您呢,走,咱们后边说话。” 眼看着他们二人手上大小包,掌柜赶紧将人让到里面。 “怎么了掌柜的,”等走到里面没了人陶夭夭才开口问道,“是不是野猪rou的料理上有什么问题了?” “不是不是,陶姑娘的方子详尽得很,只是我这边有点细节要同姑娘谈。” 三人坐好,钱掌柜斟酌了半晌才开口。 “这话说起来都是钱某的不是,原本从姑娘这里买制法是想要在这饭馆里用,虽然也有外卖的心思,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主顾。” 饶是钱掌柜迎来送往这么多年,也少有这样让自己脸红的时候。 “我自然是信得过陶姑娘的,可主顾那边却一定要有个契约才行,我这只能厚着脸皮来同您说。” 陶夭夭没想到是这件事,顿时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有什么厚着脸皮的,我与掌柜的三十两的买卖,都是乡里乡亲掌柜的才没有立契,既然如今需要立一个也不妨事。” “那就多谢姑娘了。” 说是乡里乡亲,都知道这不过是陶夭夭给掌柜的一个台阶下罢了。 他虽然在这里带了几十年却并非土生土长,况且他们一个住在山村里一个在镇子上,算哪门子的乡里乡亲。 掌柜的愈发的高看她一眼,也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农户家能养出这样一个姑娘来? 猎户在一旁还是第一次看到陶夭夭与外人说正事的模样,她嘴角带笑双眼明亮,与平时的笑容却并不一样。 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陶夭夭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抬抬下巴说这是“自信”的光芒。 结果从县衙出来才不到一个时辰的陶夭夭又跟着钱掌柜去了一趟,但是这次她把猎户留在了饭馆里,总不能两个人还拎着那么多东西到处走。 这次立契就详尽多了,这炖rou的所有权从此就归钱掌柜所有,陶夭夭不能售卖方子,也不能售卖这炖野猪rou本身。 她心态良好,丝毫没觉得吃了大亏,毕竟让她自己卖猪rou卖多久也卖不出三十两银子来。 一回生二回熟,等两人从衙门里回来,钱掌柜不管怎么说一定要留他们两人吃一顿。 “姑娘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既然稍后无事今日一定要赏钱某这个脸!” 陶夭夭意思意思推辞了一下,就心安理得的和猎户留在了饭馆。 “姑娘你尝尝这炖rou味道怎么样?” 两人吃饭掌柜的陪席,等到炖rou端上来的时候,他立刻想让人尝尝。 装炖rou的既不是盘子也不是小坛子,而是比大号碗差不多的汤碗形状的碗。 粗野的野猪rou看上去立刻变得精致了许多,更不用说为了美观后厨的刘师傅还用香菜做了点点缀。 陶夭夭用公勺舀了一点到碗里,夹进口中。 这一口她品尝得很认真,才放下筷子道:“软烂入味,刘师傅好手艺。” 最重要的是虽然用的是她的方子,但做出来的味道却不尽相同,但这点不同丝毫不影响美味,说明这位用她方子的师傅短短两日就融会贯通有了自己的味道。 钱掌柜“哈哈”大笑:“要是老刘听见你的夸奖一定会高兴的!” 陶夭夭伸手又给猎户舀了一些:“你也尝尝,跟我的味道不太一样,但是很好吃。” 猎户尝了一口,也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他更喜欢陶夭夭做的。 钱掌柜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总觉得这二人仿佛身份颠倒了一般。 猎户身材高大,反倒像个小媳妇儿。 他意有所指道:“陶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吗,您这样的本事,若是日后困在一亩三分地怕是可惜了。” 陶夭夭乍听到这样交心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偏头看向身边的猎户。 猎户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只是吃着东西看着她。 钱掌柜原本以为陶夭夭同旁的女子一样,也是要看自家男人的想法,结果她似乎只是想看一眼,又转回头回答了他的问题。 “如今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能过好自己日子是第一,要说日后也算不上什么打算。” 她笑眯眯的。 “听钱掌柜的意思,是觉得有更好的去处?” 钱掌柜点点头:“那是自然,南方富庶,都城繁华,咱们这里地处偏僻山路又难走,即便是连普通的城镇也比不上啊。” 陶夭夭却觉得,其实实际情况没有钱掌柜说的这么糟。 在这个人口还没有爆炸的时空,居住地主要还都是集中在水源附近,他们这山里之所以能有村落,主要原因也不是山,而是河。 而且她在县衙的时候瞄过一眼地图,虽然只是他们这附近的地图,但是无论从大致位置,还是平日里感觉到的海拔高度和气候,这里都不是特别偏僻。 不够富庶也不过就是距离都城不近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罢了,再加上土地不如南方肥沃,才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陶夭夭想着想着就笑了:“我这人懒得很,让我长途跋涉去别处是真的难为我。”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没办法呀,又不想离开又想过上好日子,实在不行就只能期待咱们这镇子有富庶的一日了。” 她的语气如同玩笑一般,钱掌柜自然也没有当真,只“哈哈”一笑,便又同猎户喝上酒了。 在许久后的年头里,钱掌柜每想起这一日就要感叹一次,他这辈子看不懂的人和事也不少,但总是能让他看不懂的,陶家姑娘属头一个。 他有很多事不方便问陶夭夭一个姑娘家,但是问猎户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打算什么时候办亲事啊,到时候可别忘了请钱某,我定要给二位包个大红封的。” 在他看来这二人一起上街又很亲密,亲事应该不远了。 结果一听,二人还没定亲。 陶夭夭在一旁吃吃吃,只当做没听见。 三人聊了有一个时辰,陶夭夭和猎户才走出同春饭馆,钱掌柜送佛送到西,帮他们雇了辆车送二人回村。 这还是陶夭夭第一次在这里坐车,不过不是马车是牛车。 她一边说着今日这几件事,半晌却没有得到猎户的回应,要知道他虽然话少,但是也没到沉默寡言的地步。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说话呀?” 猎户忽然就笑起来了。 黄昏的阳光撒在他眼中,随着笑容被揉碎在视线里,陶夭夭看着忽然心就漏跳了一拍。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赶紧回神,故作凶相的又看回去:“刚刚还说自己没事,是不是喝醉了?!” “嗯,”猎户眯了眯眼,侧头靠在车壁上,彻底闭上眼睛,“好像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