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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乖 第32节

    阮棠低下头,俯下-身。

    她的长发垂落下来,有几缕落在他的肩头和手臂。应覃还没来得及心猿意马,少女身上的清甜温暖的气息就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最终化作了一个柔软温热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少年呆在原地,黑暗中几乎是就在一瞬之间,从额头到耳根、再到脖子,全部烧得通红,甚至俨然还有越来越烫的蔓延趋势。

    几分钟后,阮棠已经去浴室换睡衣了,少年一个人还僵坐在沙发上,通红着脸偷偷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虽然很轻很轻、虽然一触即离,但确确实实——就在几分钟前,那里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带着少女身上好闻的气息,以及一句“新年快乐,小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早上,爸爸看见从闺女卧室里出来的人:???

    第43章

    阮棠早早就洗过澡了, 换睡衣的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就从浴室出来了。

    应覃听着浴室门拉开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下一秒却又想起些什么、动作僵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遵循了自己内心的意图、把视线投向了出来的那个人身上。

    是一套普普通通的棉质睡衣裤。

    ——当然她穿什么都是很好看的, 但就是……很普通,很中规中矩的款式。

    少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又不得不老实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遗憾。

    倒也不是想看什么占她便宜,就是……他记得她有一件居家服毛茸茸的,衣服下摆的后面还有一个兔子尾巴一样的毛球, 特别可爱,但她好像不常穿那件,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

    阮棠也不知道就这么一眼的工夫少年人心底的小心思还挺多, 她换好了衣服出来, 从柜子里找到了一条薄被,盖到了沙发上。

    好在屋子里暖气开得挺足,勉强过一晚应该是不至于会冷的。

    少年抱着薄被还坐在沙发上,神色看起来有些呆愣,直到阮棠又从自己的床上拿了一个枕头递给他, 他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 赶紧又把枕头接住。

    没有睡衣可以给他换, 只能凑合一下穿着衬衫睡了。其实阮棠刚才犹豫了一下是不是问爸爸借一身睡衣给应覃, 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父母好几天没见了, 难得休假, 多半是正在“交流感情”呢。就算没在“交流感情”,要是爸爸知道了,多半是不仅不会借衣服,还会亲自开车连夜送他回应家。新年的大半夜这样来回折腾, 不管是对爸爸还是对应覃来说,实在是都很没有必要。

    还是就辛苦小朋友凑合一下吧。

    “委屈你一晚了,早点睡。”阮棠又摸摸他的头,杏眼微弯,“那就,晚安?”

    少年乖巧应声:“jiejie晚安。”

    阮棠了一声,关掉了屋里的其他灯光、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应覃知道那是给他留的——他一边脱了自己的毛衣,一边又放好了枕头、抖开被子盖住自己,然后侧头去看床上。

    “jiejie,我好了,”少年裹紧了被子,“可以关灯了。”

    阮棠了一声,床头灯也应声而灭。

    窗帘已经半掩上了,整个房间终于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好像能听见她清浅平缓的呼吸声——但应覃又疑心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已床和沙发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是不应该能听到的。但不管怎样,她似乎睡得很好,睡相也很好,因为应覃并没有听到她翻身又或是其他的动静。

    但应覃有些失眠。

    三人沙发对于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的少年来说显得有些局促,但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只要一想到,她就睡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呼吸相闻,他就有些雀跃、有些紧张、又有些不满足。

    如果不算前阵子一起看电影结果睡着的那一次,他们上一次睡在一个房间里是什么时候,他都已经有些记不太起来了。记忆里隐约还有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并排躺在床上一起睡午觉的模糊片段,但那种安心而放松的气氛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对于小时候的他来说,好像能够蹭在她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后来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不够的呢?大概是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开始做一些难以启齿的梦,而绮丽的梦境里,永远都是同一张熟悉的眉眼。他忽然就意识到不够,远远不够——就像现在,前一秒他还满足于可以和她同处一室,后一秒却又为床和沙发之间相隔着的距离而感到不满足。不仅仅想待在有她的房间里,还想抱着她、想和她靠在一起、想……她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他又忍不住紧张——怕在她身边,他又会不受控制地做些什么光怪陆离的梦,在她面前出丑。

    少年人满腹心事,以为自己会失眠一整晚,但其实……根本没来得及胡思乱想些什么,很快也失去了意识。

    应覃第二天一大清早就醒了。出乎意料地睡得很好——梦里有格外令他安心和放松的气息,就从他枕着的枕头上传来,充斥着他的梦境,但万幸的是,他的梦境似乎也很懂得看场合,这一晚只有安心和满足,没有其他不可描述的幻境。

    阮棠还在睡。

    应覃穿好了衣服,又轻手轻脚地叠好了被子放回柜子里,抱着枕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抵过自己的一点私心,拿着枕头到了床边。

    阮棠侧躺着、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脸上睡得微有些发红,乌发散乱地铺在她留下的那个枕头上。

    少年呼吸急促了两秒,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轻轻地把手里的枕头放回她床上的另一边。

    “小覃?”阮棠警觉性向来很高,到底还是被惊醒了,猛地睁开眼睛,见是应覃,很快又合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他,“新年好。”

    “新年好,我吵醒你了。”少年应了一声,索性又伸手替她掖了一下被子,“我订了车,现在回去了。”

    阮棠显然还没有睡醒,思维都有些迟缓,过了几秒才有些后知后觉,又半睁开眼睛看他:“好早……”

    天才刚亮呢。

    她的声音因为困倦拖得长长的,听起来几乎像是在撒娇。

    少年从喉头发出一声有些低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才又哄了一句:“睡吧。”

    不同于平时的清越,嗓音甚至听起来有些低哑。

    阮棠了一声,撑着床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她平时做什么都很干脆利落,这会儿大概是实在没睡醒,所有的动作都像是调到了慢速。

    ——很可爱,是和她平时的从容可靠不一样的另一种好看。

    应覃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看着她坐起来,然后又招了招手对自己示意。

    少年乖乖地低头凑近她。

    然后一双漂亮白皙的手伸了过来,落在了他的颈侧,慢条斯理地替他把睡了一晚后翻折起来的衬衫衣领又翻下来整理好,最后又躺了回去,还不忘交代他:“那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像……新婚的妻子给出门前的丈夫整理仪容——少年脸色通红地一一应下,有些不太情愿地又多看了她几眼,这才终于从衣架上拿下外套披好,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这会儿时间才刚过六点。

    阮诤起了个大早。

    老宅的保姆都回家过年去了、要午饭前才来。今天的早饭倒是在临走前都准备好了,点心只要从冰箱里拿出来上锅蒸一下就好。阮董倒是没什么架子,大年初一的清晨早早就起了床,打算亲自给老父亲还有妻子女儿做个早饭。至于弟弟家,虽然烦人,但毕竟是大过年的,如果能管住自己的嘴,他勉强也可以容忍。

    阮棠的房间是她出生后才布置的,和阮诤的房间还隔了两间。阮董一边整理袖扣、一边从房间里开门出来,随便一抬头,当场就僵在原地。

    走廊里有人。

    是个少年,从房间里推门出来。

    从他女儿的房间里。

    少年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后,回头看了过来。

    两个男人视线相接,气氛一瞬间凝固。

    好久之后,还是少年率先低头,打破了沉默:“阮伯父新年好。”

    阮诤比应致远大了两岁,确实该是叫伯父的,但——怎么说呢,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舒服、觉得有点居心叵测似的?

    “新年好,”阮诤点点头也笑了一下,温声问,“小覃什么时候来的?”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阮棠和阮诤这父女俩实在是很相似——乍一看都是整天笑盈盈的好脾气,但……只有对面当事人能感觉到,笑容下带来的压迫感。

    应覃不敢在他面前搞小动作,答得老老实实:“昨晚想来看看jiejie。”

    阮诤微微眯起眼睛了一声,又问:“是阮棠让你留下睡沙发的吧?”

    有小男生大清早从自己闺女的房里出来、让他很不爽是一回事,但他是很信任女儿的,再说这两个孩子平时相处是什么模式、到底是谁占主导,他心里都有数,倒是不担心两个孩子年纪轻轻冲动犯错的。

    “我打车过来的,”少年偷偷看了他一眼,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打不到车回去,jiejie才同意我留下的。”

    他这么一说,阮诤的脸色倒是和缓了一些,甚至还有心情客套一下:“这么早就走?一起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吧。”

    “我预约好出租车了。”少年却没有犹豫,实诚地摇了摇头,顿了顿,轻声道,“其他人看到我,对jiejie不好。”

    阮诚一家会怎么阴阳怪气就不提了,就是老爷子见了,也难免不会多想。

    其实这对他不是没好处的——老爷子知道了,再有阮诚一家在外面嚼舌根,说不定老爷子很快就会考虑两家联姻的事。

    但他完全没想这么做——看得出来,他不是装的,否则也不会天刚亮就要叫车回去。

    阮诤这回倒是真的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很爽快地就点了点头,然后亲自送他到了大门口,目送他上了车回去,之后阮董又仿佛无事发生,施施然回到厨房给家人做早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是我今天开门的方式不对,我得回去重新起床一下

    第44章

    阮棠并不知道漂亮弟弟一大清早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还被爸爸抓了个正着——阮诤也没对她提。应覃天刚放亮就回去了, 除了阮诤以外也没惊动阮家的任何人,阮诤当然不会主动再去提起。

    阮棠难得睡了个懒觉,快九点才终于起床, 早饭是阮董亲自煮的粥——说实在的, 厨艺平平无奇,不过阮棠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再加上还有保姆回家前做好冻起来的包子、阮诤上锅蒸了,味道不错,于是阮棠觉得大年初一的第一顿饭吃得还是相当心满意足的。

    下午的时候阮诤悄悄和唐静婉说了早上的事, 唐总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抵触,对此发表的唯一意见就是:“不管阮棠将来和谁在一起, 公司都不能交给对方。”

    阮诤觉得有些好笑:“你看应覃那样子, 你女儿将来不把应家吞了都是好的了。”

    唐静婉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可能变心, 只有紧紧抓在自己手里的事业才是最可靠的。

    她没说话,但阮诤毫无障碍地接收到了她没说出口的内容,顿时有些没辙,举手投降:“放心,相信棠棠吧。”

    唐静婉又看他, 眼神怎么看都充满了怀疑——不是对女儿的怀疑, 全是对男人的怀疑。

    阮诤幽幽叹了口气, 又是无奈又是哭笑不得:“快二十年了, 你多少也相信我一点吧?”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所以什么都不敢回应呢?

    唐静婉怔了一瞬。

    阮诤没说话, 只是含笑看她。

    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干巴巴地胡乱了一声。

    阮诤也不生气,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半推着她往外走:“难得休息, 唐总陪我散散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