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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缩紧了脖子,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围拢在黄桂枝身边的人皆后退了两步,不自觉的与桂枝远远的隔离开来。 里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看向柳接弟:柳接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场瘟疫,将秀云村折磨成人间炼狱,一村的人死的死,病的病,只剩十几个村人隔离出来,好好的一个村子算是彻底毁了。 若是瘟疫也漫延到了井口村,后果不堪设想。 黄桂枝真的得了瘟疫!柳接弟捂住胸口,说得着急,我相公得了瘟疫,因此我知道得很清楚。一开始就是简单的咳嗽,然后开始持续不断的发烧,最后全身上下生脓疮,流黄水 听到柳接弟的描述,大家又默默的捂住口鼻,离桂枝更远了。 我早就注意到桂枝咳嗽了,起码咳了七天了,一直不见好。我估计,她身上已经开始长脓疮了。 柳接弟说完,里正的眉心越结越深,这事是宁肯错判,也不能放过一个。 李郎中还在秀云村里,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柳接弟,桂枝为什么咳嗽你心里不清楚吗?金小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为了诬陷他人,真是什么招都使得出来,要不是你和柳玉燕两个,故意找桂枝的麻烦,害得她跌进了溪水里,桂枝会受凉咳嗽吗? 村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柳接弟眼一瞪,阴沉着嗓子道:受凉还会烂身子吗?你们现下便扒开黄桂枝的衣服,看看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金寿一下就蹦了出来,伸手便冲着桂枝奔去。 住手!金小楼气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可喊疼了嗓子,仍旧阻止不了金寿一把扯开了黄桂枝的衣服。 棉衣从衣领处破开,露出大片肩头,和后背。 在桂枝白皙的肌肤上,是大块大块红肿的溃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哎哟,不得了了!瘟疫来了!有人高喊了一句,人群立马便散了一半,村人纷纷紧捂住脸跑远了。 这!里正也吓了一跳,怒道,柳接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柳接弟做出一副忐忑害怕的表情来:我,我也不愿相信桂枝她真的得了瘟疫 金小楼双手用力,木桩上的麻绳紧紧勒住她的手腕,痛得几乎麻木。 她猛地一下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睁开眼道:里正大人明察,桂枝身上的伤是被金大成给打的。 金小楼,我知道你和桂枝要好,可也不能为了护着桂枝,拉上我们整村人垫背吧!周庆霞大喊着嚷了起来,我们大成打桂枝,那是多少天以前的事了?这也能赖上大成?因为桂枝一个人得了瘟疫,你就要我们一村子的人跟着陪葬,金小楼,你怎么这么歹毒! 金小楼不理周庆霞,只顾着向里正解释:伤口本来是要好了,前几日跌进溪里这才又感染化脓,里正大人,桂枝都没出过我们村子,怎么可能染上瘟疫! 里正没有片刻的犹豫,肃然道:靠近林子旁边的山坳里,有一户小院,是魏猎户留下的屋子,这一个月黄桂枝就去那里住着吧。那里离村子远,又安静,若不是瘟疫,也当养病了。 魏猎户是十几年前,流落到村子里来的,自己在山坳里建了个屋子,时常进山打猎为生。 他为人孤僻,不爱与人交际,住得又远,因此,对于他的事,村子里的人都是一知半解。 后来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了,上一任里正前去屋子查看,屋里灰尘已积了厚厚一层,人去了哪里,至今仍是个谜。 不过,魏猎户的屋子,也因此一直空着。 里正吩咐下去,便有人提着灯笼前去打扫,又有人给金小楼松绑。 一时半会却没人敢靠近黄桂枝,押送她去山坳的屋子。 金小楼知道里正也是为了整个村子,为了村民着想,她手脚一被放开,连忙奔向黄桂枝,解开自己的外衣,给桂枝披着,替她遮挡住裸露出来的后背。 里正大人,我与桂枝日日住在一起,若是桂枝得了瘟疫,那我也免不了,为了保险起见,便让我和桂枝一块儿隔离吧。 金小楼垂着胳膊,牵住了桂枝冰冷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忽而转过脸,冲桂枝笑笑,轻声说道: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陪你一起。 桂枝点点头,她一手抱着麟儿,一手捏着小楼,觉得天地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了。 那好,你们便一块儿去吧,这一个月内不许进村子里来,更不许和其他任何人接触。每隔三日我会令人将米面放在小院门口,待李郎中回来,立即为你们诊治。里正一一交代完后,抬眼看向天边,大雨就要来了,别再耽搁了。 李婶提着灯笼远远的走在前头,山风一阵比一阵更急促,吹得田地里头胡乱堆着的高粱杆,到处乱飞。 魏猎户的屋子就坐落在小溪上游,靠近山林,前边是一大片野山茶,此时零零星星的开着些皎皎白花,在一片黑夜之中,远远看去,倒像是坠落人间的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