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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温书登时脸红,怪柔姑娘拆了他的台,甩开柔姑娘的手:“退到一边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柔姑娘是个娇弱的,遇到这种情况,可不就得嘤嘤嘤哭? 可惜谢庭日怕挨揍,刚刚已经退到最后面去了,没办法再做护花使者。 萧云峰很直白,冲谢庭月拱了拱手:“谢兄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我方才听了一耳朵,你二人争吵是为‘转移蚕种’的必要性,家主担心天时有异,恐有灾祸,力主转移,蚕种现今的拥有者萧公子认为家主杞人忧天,这个可能性很小,不同意转移,可是如此?” 萧温书点头:“没错!” 谢庭月继续:“蚕种娇贵,转移必定有所折损,这一点家主心中了然,而不转移,遇到天灾全部覆灭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萧公子可承认?” 萧云峰颌首:“没错,转移必有折损。” 萧温书也点了头:“确有遇灾全部覆灭的可能,但这可能性非常小!”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谢庭月微笑着制止了对方的激动,“这蚕种养出来,最后是要卖的吧?” 萧温书感觉这问题问的奇怪:“不卖留着做甚?生小的么!” 谢庭月摊手:“所以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现在卖了啊。” 萧温书瞪眼:“现在卖?” 谢庭月:“你二人坚定自己的判断,对风险估计方向完全相反,但对风险的存在是认可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大家都喜欢的方式解决,把这风险重新分配?” 《大国经济》里有讲到一个概念——期货。 但凡做生意,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有些人不喜欢这种风险,是为风险厌恶型,有些人喜欢这种风险,是为风险偏好型,不同的性格特点,做生意时的选择全然不同。 而买卖这种期货,本身并不能减少风险,只是把风险重新分配了,风险厌恶的,宁可损失一点,也要现在尽量保本,换取安稳,风险偏好的,看好未来走势,赢就是大赢,输就是大输,但两种人都乐在其中,不存在谁一定对谁一定错,谁比谁高贵,谁比谁聪明。 今次萧云峰和萧温书的争吵跟书里的期货不是一回事,但有相似之处,谢庭月索性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资产的现值,是你对这份资产收入预期的折现和,萧公子认可风险的存在性,价格自不可订的太高,家主认为合理,日后定有升值空间,便可买下,当场交易,这蚕种归了家主,转移还是如何,自然全凭家主做主。而蚕种在折扣之后,未来收益如何,是涨是跌,也由家主一力承担,萧公子无权过问。” 谢庭月的话说完,现场陡然安静。 萧温书想了想,觉得现在卖了也不亏。养蚕是个精细活,需得投入很多精力,他念书事忙,很多事无法亲自督促照顾,不让转移,除了跟萧云峰作对,还有一点就是他懒,觉得对方杞人忧天,但对天时的改变,也是有点忧心的。 现在卖,立刻就能拿到现银,还不用自己下本钱下心思等收成,折损全部萧云峰受着,有何不可? 而且他也担心自己杠的太厉害,对方直接行使族长权利,强行压制。 怎么想,这法子都不错。 萧云峰更是没意见,他手里不缺这点钱,而且天时有变,会造成折损,也会带来特殊机遇,今年蚕丝价格必定高涨。身为一族之长,地位稳固,萧温书这点挑衅他完全没看在眼里,但不管又不行,这才略烦恼,对方要真决定卖,正好解决了。 “行,我卖了!”萧温书思考半晌,给出个价格。 萧云峰也未为难,当下就应了,但是银钱——“我要分期付。” 首款尾款二月结一次,加起来跨越了整个蚕种成长期。 萧温书有些不愿意,但萧云峰说可以立契纸,白纸黑字写清楚,这才应了。 萧云峰这行为,谢庭月也看明白了,还是想护着族人,担心银子全付萧温书都花了,替他敛着点。 二人当场交易,至于蚕种么——则是立刻被萧云峰的人着手转移。 闹翻天的吵架,就在这平静气氛中,越渐势大的雨水里,安静结束了。 萧云峰看向谢庭月的目光不一样了。 仅仅一个照面,几句话,对方向他展示的睿智和格局,手段和为人,相当惊艳! 难得别人还很诚恳,相处间令人如沐春风。 此人可交! 围观众人都有些缓不过神来,目光齐齐打量谢庭月,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好生厉害! 楚暮微微扬着下巴,骄傲的不行,好像众人称赞的目标是他一样。 他的夫人在这一刻,好像会发光! 秦平已经打起了纸伞。 朦胧的青竹色中,楚暮想起以前谢庭月说过的话。 世间感情难得,温暖高贵,钱很冰冷,很无情,但有些时候谈钱比谈感情有用多了,太多太多事,用交易促成,反而不会伤感情。 夫人的思路和行事,性格和观点, 永远都那么可爱,坦率,惊艳,让人……该死的心动! “精彩!” 远处一个女子身影走近,带着真心的鼓掌和愉悦的笑容:“谢家公子真是好人才!” 谢庭月侧首,看到一个容貌妍丽的女子,一身火红的石榴裙,梳着妇人髻,风华正茂,姿态翩迁,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艳和赞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