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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的男女之防不像前朝那样严苛,即便是闺中女子出门也并不用帷帽。楚蓁只略侧了侧身,碧春忙往前移了移,挡在了她身前。 那车队从主仆三人前经过,眼看就过去了,碧春的心正要放下,突然,车厢里高喝了一声:停车! 车夫赶紧拉停了马,车队也立时停了下来。 马车的车厢帘掀了起来,先出来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看着像是主人的贴身丫鬟,只见她让人摆了马垫,扶着个一身锦衣的年轻公子下车,那公子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噙着抹笑向楚蓁几人走来。 姑娘,可是走路累着了?在下天生见不得女子受苦,不知可需在下派人送姑娘回家?那公子自以为风雅的摇着折扇,对楚蓁笑道。 碧春看着眼前透着股猥琐气息的公子,一脸厌恶:我家姑娘只是歇歇脚,过会儿自会回家,不劳公子挂心。 那公子身边的美貌丫鬟听了,登时柳眉倒竖,刚要开口,被那公子拦了下来。 姑娘,在下乃是张掖郡守裴家耀祖,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这无赖!姑娘家的闺名岂是能告知于旁人的?碧春气得身子都有些抖,一旁的侍画人小嘴快:嘁,我家姑娘哪儿是你这等登徒子能知晓名讳的?我看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免得我家少爷来了,可饶不了你。 裴耀祖在张掖也算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这回是替自己父亲回京送礼的,正坐车上无聊,却见路边树下坐了个单看背影就知容貌不俗的美人儿,俗话说得好,若要俏一身孝,当即起了心思,想在这僻静农家之处,必不是什么权势人家,便来撩拨一二,没成想,美人儿身边的丫鬟居然如此厉害。 楚蓁只摇着团扇散热,偶尔拿帕子摁摁额角,并未搭理裴耀祖。 裴耀祖身边的丫鬟长年跟着主子,知道主子是对眼前的人动了心思,虽怕人进府后跟自己争宠,又想倘若自己替主子出了头,主子定会记得自己的好,一个侍妾是跑不了的。 她用手中的红绢帕掩了掩嘴角,娇声道:这位姑娘,我家爷最是个心疼人的,谁得了他的眼就是泡在蜜罐里,爷这还是头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呢。说完,向裴耀祖盈盈望了过去,晃得他得意不已。 楚蓁侧眼瞟了那丫鬟一眼,半句话未说,起身往宅子走去。 碧春跟侍画忙跟了上去,侍画临走前还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一脸鄙视。 那丫鬟还未如此被人无视过,不由心里暗恨:果然是乡下野丫头,一点教养也无! 裴耀祖正心痒痒,哪儿舍得美人儿离了身边呢?他收起了折扇,对身边的护卫使了使眼色,几个护卫便上前围住了楚蓁主仆。 碧春大怒:这可是天子脚下,不是小小的张掖郡!你们居然敢如此目无王法!她忙跟侍画将楚蓁掩在身后,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裴耀祖端着手慢悠悠道:家父守卫边塞辛苦得很,我若是跟圣上开口要个民女,想必圣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楚蓁这才正眼看向裴耀祖,上下打量了一下,翘了翘嘴角:既然公子盛情,再三婉拒就是我的不是了。说着,向侍画使了个眼色,带着碧春又坐在了石头上。 裴耀祖得意地作了请的动作,让人从车厢里取了翠玉茶盏来。 侍画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离了人群,飞快地往别庄跑去。 张掖郡守裴守望文武双全,颇有政绩,她曾听父亲说过官声一向不错,没想到居然有个如此草包的儿子,楚蓁不由得感慨。 裴耀祖身边的丫鬟见主子对楚蓁殷勤得很,差点撕碎了手中的帕子,她恨恨地看向楚蓁,却在见到她手中的团扇时傻了眼,若她没看错,那分明是宫中的东西,家里的太太好不容易得了一把,宝贝似的不让人碰,眼前的少女不过村野中人,怎么有如此贵重之物? 再看她通身的气派,虽衣饰简单,颈上的蓝宝石却是西边都难得一见的珍品,乖乖,难不成是京中贵女? 她正想提醒一下主子,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及近,一晃神的功夫到了近前。 楚蓁未搭裴耀祖的话,只抬眼望着粟田,自然听到了马蹄声,不由转过身来,待她看清马上领头之人,不自觉皱了皱眉。 碧春也看清了来人是谁,暗叹屋漏偏逢连阴雨,今日出门该看看黄历。 那人到了近前,吁了一声将马停下,高坐在马上,俯视着楚蓁跟裴耀祖。他赶了几日路,黑色劲装下摆沾了尘土,身上的冷厉之势却丝毫不减,原本白皙的俊脸晒黑了很多,眉毛越发张扬,眼睛黑沉沉的,昔日的纨绔之气荡然无存。 只见他驱马直到了楚蓁与裴耀祖近前,半分不惧裴耀祖的护卫,略瞟了裴耀祖一眼,便紧紧盯着楚蓁的面庞,掀起了半边嘴角,冷笑道:三meimei,好巧! 楚蓁抬头与他对视,略弯了弯眼,轻声道:果真好巧,六妹夫。 原来这风尘仆仆而来的,竟是武威侯府那个纨绔子弟王廷之,楚蓁听楚祎提过两句,王廷之与楚芳定亲后,入了十六卫中的左千牛卫,短短的一年工夫,已是千牛备身,乃是圣上的近身宫卫,心腹之人。 想不到今日,冤家路窄至此,楚蓁这会儿终于头疼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