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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地平息了气息,只是用有点儿悲哀的眼神看着他,您太偏激了。 傅嘉木微微冷笑一声,茶杯在手中打了个转儿,竟是在转瞬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又用他惯常的对时雨温柔耐心的语调说:母亲糊涂,竟给你说了这样的人家这门亲事,我是一定要给你退了的,你不要怪我。 说来也可笑,时雨先头反驳他,乃是为公,看不下去他的偏激言语,想要劝谏两句;而如今心里泛起的腻味,却是为私了。她并不是什么服从于礼教的人,自己的婚事,并不很愿意有人打着这种为你好的旗号来大肆干扰。 您痛恨乔家,我却还是有话要问您,她平静地说,乔家渐渐式微,您又抬起一个贵妃一个二皇子来同苏家打对台,和当年乔家逼您下台的手段,何尝不是如出一辙?您为此痛恨乔家,可站在我的立场,你又高尚到哪里去呢? 傅嘉木笑起来,竟然是落落大方地受了她的苛责,他俯身去看这个脸色苍白,却挺拔清秀如绿竹的少女,你大可不必觉得我高尚,你们袁家人的眼里的高尚只怕我是做不到的。可你如今在国公府,是皇帝封的平乐县君,在外人面前,还要喊我一声父亲。你的婚事,你本来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可除了这几家,我也能叫你好好挑拣。 他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若非如此,老太太也不会无奈到叫魏姨娘代她传话,来打感情牌,好缓和母子之间的关系了。 可袁家满门,袁青岑自不必说,连时雨的生母时问萍,都是柔中带刚,时雨性子像极了父母,再难服软。 她像是看着一个极陌生的人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傅嘉木。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就算旁人眼里的傅嘉木再怎么不近人情,可是她到底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值得尊重的长辈,她是感激他的,没有他在,她过不上如今的日子,也没有能力为父亲翻案。 可如今她才意识到,傅嘉木或许是受过袁家的恩惠不假,可他本人,从来都对袁家人的作风不以为然他惦记的,只怕从来都不是袁家夫妻的教导之恩,若非对时问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袁家对他来说,和叶、乔、苏这些勋贵之家并没有区别。 她这一辈子,最不能容忍听见旁人说道自己的父母任何一句不好,何况说的人,还是受了他们二人教导的傅嘉木? 纵然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她都没有让半分软弱浮上面颊,甚至站得更笔直了,只有抿紧的嘴唇,多少透露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傅嘉木不料她这样沉得住气,不由展颜一笑。他原先跟在袁青岑身边的时候,听他骂过许多人,老爷子嘴上从来都不饶人,不然也不会得罪那许多人,可时问萍就内敛得多,不论喜怒,面上都能风轻云淡。 她这性子,倒真是学了父母。 他道:既然你对我有这么多的意见,想必是很看好乔家的了我不妨和你说,昨日的刺客,就和乔家脱不开关系,他们要刺探我的深浅,往往手段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光风霁月,那个与你说定了婚事的乔家大公子说是闲云野鹤,闲游在外,可私下里,却一直在寻我的罪证,此番我在嘉陵关平叛,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呢,给我使绊子的也并不少,不然区区一个小叛乱,哪里用得着那么大的阵仗? 时雨的瞳孔微微一缩。她确实不知道傅嘉木在嘉陵关做了什么,可乔停云的举动,她也知道的不清楚,按照傅嘉木的意思,乔家,私底下却是做了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的。 她一时心烦意乱,几乎不愿意再去看傅嘉木那双流光溢彩,美丽近妖的眼睛。 傅嘉木却不愿意放过她了,他站起身来,逼近了这个心烦意乱的女孩儿,问她:你不信我,倒是宁可信那未曾谋面的乔停云? 时雨避开他的视线,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依然是显露出了些许软弱和逃避。 傅嘉木却咄咄逼人,还是,你曾见过他,却不愿我知道? 第53章 傅嘉木和时雨之间的这一场口角,老太太都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些天,魏姨娘也不知明里暗里在老太太跟前上了她多少的眼药,一见时机,忙同老太太道:虽说女生外向,可国公爷反对这门婚事,也是为了她好,哪有为了自己的婚事同长辈争执的? 申姨娘出了月子,在老太太跟前也分外得脸些,虽然不爱说话,听见魏姨娘这话,却微不可见地皱了眉。 她晃了晃怀里的儿子,孩子还小,老人说太早取名要折了福气的,现在只是福哥福哥地喊,她道:县君是有主意的人,不然前儿老太太命她管家,哪里能把整个家牢牢地把住呢?国公爷伤重那些天,也是她迎来迎往的到底是福哥的长姐,福哥小还帮不上什么忙,这个后院里,倒是她才堪为老太太所用呢。 她虽然也夸时雨,可半个字都不离老太太、国公爷,倒是委婉地拍了个马匹。老太太听了果然也舒展了眉宇,道:这门婚事,是作废不得的,国公之女、堂堂县君,嫁到乔家去,这身份配他家是绰绰有余,他爱女心切,才以为他家会委屈了时雨横竖我是劝不动国公了,让她为自己的婚事说几句,倒也无伤大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