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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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那干爽爽的尿布舒服,还是真被这威胁吓着了,小东西渐渐掩了哭声。 待收拾好,赛罕的脖子都酸了,看看这狼狈的当场,到处不是湿就是乱,没办法,只好从肚子上抓起那小棉花团拎到榻上,塞进自己被子里。 “睡觉!” 小东西也不知听懂没,总之是小眼睛睁着,非但不肯睡,小眉毛一蹙一蹙,好似又要哭。 这回不用说,赛罕也知道八成是饿了。恨得牙关又咬,可所谓送佛送到西,不如一勺烩了。骂了一句“饿死鬼儿托生的!”,再起身,温了奶端过来。小勺一喂,小东西吭吭呛得厉害,都流了出来。赶紧把大手手垫在小脑袋下,这才好,再用指头沾了奶挑开,小嘴巴立刻贪婪地寻着、吸着。 一勺接一勺,小家伙吃得迫不及待。也不知怎的,那咕咚咕咚地吞咽声竟是莫名让赛罕有种舒畅的感觉,一时便也不再计较此刻这大男人喂奶的尴尬。 都安置好,赛罕又令:“睡觉!”可那小东西明明眼皮子打架了,却还是不肯睡。 赛罕想起她抱在怀中哄觉的模样,不如自己也试试?可那小身子太软,左右下手不得法。不得已,也躺下身来,大手托了小身子裹在胸前。瞥了那小东西一眼,好了,本将军到此为止,爱睡不睡! 小家伙吃饱喝足,裹在那宽大火热的胸膛前好是温暖,不一会儿就酣酣入梦…… 嗅着怀中淡淡奶香,赛罕一时也没动,安稳地躺了一会儿。 帐外风声紧,黑暗中赛罕一双眼眸烁烁,再无半点睡意。干脆起身来到外帐,拨亮了烛灯。嗯?那地上是什么?走过去一看,竟是一只靴子,这个笨女人!合该冻死! …… 直到帐里没了声音,雅予的气这才慢慢落下,细想他是乌恩卜脱的兄弟,再不管她怎么叫他土匪,毕竟是瓦剌的先锋将军,该是不至于下作到虐杀一个婴孩。 寒风卷了雪粒,一梭一梭抽打在身上。没有了靴子,浑身所有的精神都仿佛聚在这只光脚上,浸了雪,袜子早已经冻成冰坨。雅予坐下身,把那一只靴子脱下来,哆哆嗦嗦两只脚伸在靴桶里,用那大袍子包了,抱着。 浑身都僵,不再哆嗦,冷已是浸透了骨头,整个人都融在冰雪里…… 近在咫尺的汗帐厚厚遮掩着,当时在里头倒不觉得,此刻想来是怎样的温暖……只是,她还是不能再进去。一则当然是那野兽发了狠话,二来么,志气怎可丢?以为这样她就会求饶,就会服软?他休想!硬气只在心中,撂在冷风里一点力道都没有,骂也骂不出,怨也怨不得。她真的……好冷…… ……记得那年元宵节,哥哥带着她和嫂嫂去看灯。路上走散了,她寻不着,雪地里团团转,她刚要哭,一转身,是哥哥温暖的大斗篷…… 没有知觉的身体里忽然酸酸的一股,她想哭,可脸冻僵了,睫毛上都是冰。她……要冻死了…… 帐帘忽地一挑,一股暖气扑面。 雅予一个激灵,不知哪来的力气,僵硬的身体竟是嘎嘣嘣、磕磕绊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眼前人,一张嘴,用尽自己的力气,义正言辞!“把,把孩子还给我!我即刻离,离开,绝不与你瓦剌拖累!就,就是死,死也不会……” 冻成了霜人儿,语声都拐了调儿,这是哪来的劲头还能摆得出这副臭架子?赛罕不屑地哼了一声,抬手,一团湿乎乎的东西丢进她怀中,“洗去!” 雅予低头一看:呃,尿布。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够肥吧?(n_n)o~ 暴风雪要来了,这个冬天究竟要怎么过? 另:谢谢c和小狼崽子的雷雷!╭(╯3╰)╮ 第15章 屈膝为奴(四) 外头阴着天,云层积得厚重,低低地压着。无风无日头,寒冷仿佛凝固了一般。天窗上掀开了毛毡,汗帐中透进雪凉的味道,虽是清冷却毕竟采进了自然的光亮,不似从前那般阴森。 雅予跪做在毡垫上,面前摆了两个大木盆,一个堆着衣袍,高高摞叠掩过了头顶;一个泡了水,冉冉着热汽。挽袖低头,认真地搓洗着。 昨儿那人又跟兵士们在校场疯了整整一下晌,回来后,身上的汗都湿透了,裤子和鞋袜不知怎的也都和了泥泞冰雪,打落不净,只能脱换。说什么练兵,雅予可是见过兄长当年在校场的风采,兵士们一个个队列整齐、气势昂扬,指挥台上兄长手握令旗,威风凛凛。哪里像他,身为主帅竟是能练成这副土匪模样?再者,所谓“练”,顾名思义,不精方才要练,哪能这样回回动真格的,每日都有真刀真枪受了伤的兵士。这可好,没有敌人倒有了真战场。 胡人如何行事,这野兽如何行事,雅予原是一点心思都不肯费的,可这结果她却不能不担着。抬起头,脖颈酸酸的,看着眼前这小山一样的脏衣裳,不觉轻轻叹了口气,想当年府里那洗衣裳丫头一个月才一吊钱,现在想来着实少了。转念又想,再少……再少也比她强,如今一个铜钱挣不得,还总怕那土匪主子挑眼。 悄悄瞥一眼那案旁的人,仰坐在帅椅中两脚搭了案头,手里一叠子纸稿,说是公务吧,还不时摆弄小靴刀,悠闲得没个正经样子;说是旁的吧,可从早起到现在,一页一页看得好是仔细。雅予重低下头,一个屋檐下,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原是一刻都不想沾他的,可小景同被抱去养,还好歹给了她个栖身之处,两下牵着,这便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约法三章,板上钉了钉一般,说得在眼皮子底下就凡事都得在,规矩又大得吓人。此刻搓洗着也不敢弄出水声,小心翼翼。 糙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