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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杨换好顺着树干滑下,然后跳下来拍了拍身上,问她:“干嘛呢?” 指了指松树,“你身上的味道。” 付杨愣了愣,抬起胳膊闻了一下。看向松树,树干上流下来一溜松树油,成淡黄透明的液晶,像琥珀一样挂在树上。 他拿手沾了一点在指尖上,问:“松油味?” 孔漫凑近闻,确定道:“是的,就是这个味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喷了香水。” 付杨笑了,“我一大老粗,喷什么香水啊,估计是整天山里跑,沾上松油了。” 孔漫也跟着笑了。原来这就是大家常说的松木味。 她伸手也想拿指尖去抹,付杨拉住她的手,说:“不要碰,松油不好洗,沾手上会发黑。” 孔漫缩回手点点头。 付杨收拾好东西,给她递了一瓶水,自己也喝了半瓶。眼睛一瞥,把盖子盖上,在松树跟蹲下,扒拉了一下,把干松叶扒开。 孔漫凑过去,“怎么了?” 付杨指了指松叶底下土地上一层白色像霜一样的东西,说:“这就是菌,再下一场大雨就长出来了。” 孔漫疑惑:“菌?蘑菇吗?” 付杨摇头:“是…也不是吧。菌是野生菌,蘑菇是可以人工种植,而野生菌种植不了。属于大自然回馈给人类的珍宝。” 孔漫琢磨了一下,“那……这算是山珍海味里的山珍吗?” 付杨点头,把松叶盖好,“算是,以前吃过野生菌吗?” “蘑菇吃过很多,野生菌没有,听说会中毒。” 付杨笑了,抬头看她,“我吃了二十几年了也没中毒过。这菌子有没毒的和有毒的,颜色越鲜艳的越有毒。等雨水过后菌子出了摘给你尝尝看。” “可不能摘有毒的给我。” 付杨背上登山包站起来。拉过孔漫的手往前走,边走边说:“我怎么舍得。” 孔漫一笑,跟在他身后。两人继续在山里走动。 山林间绿树成荫。山风吹拂着,凉爽沁透,不热也不晒。松木散发着阵阵清香。 孔漫边走边问:“你都不要导航能找得到?” “这山里GPS不管用,再说这些山跑了几年了也算熟悉了。” “你进林业所多久了?” “也就……”付杨算了算,“七年吧。” “那也挺久了。” “我这还行吧,要说林业所里,永叔他们一家时间最长。” “不会是好几十年了吧?” 付杨想了一下回道:“快一百年了,从永叔的爷爷开始就是最早的守山人,到永叔爸爸是守林人,再到现在的永叔是林业人。一辈子的时间都用来守护这片山林了。” 无法想象,这漫长的时代变化里,在这深山中,还有人为这万里山林默默守护着。外人不知,世人不问,风雨飘摇里几代人初心始终不变。 “林业人,很辛苦吧?” “还行,我们还好,家就在保护区内。有的地方的林业人是别的省份过去的,一去就是好几十年。最好的年纪都留在了保护区,往往是顾得了山林,顾不了家庭。” 竖了个大拇指:“了不起,你们都是山林守护英雄!” 付杨不好意思地笑:“没有没有。我们也都只是一个平凡人。就是在其位谋其事而已,每个职业都有自己的职责。就像军人的职责是坚守好自己的岗位,林业人的职责是守好一片山林。” 他走了几步,看到脚边的淡紫色花朵,弯腰摘了一捧递给她。 孔漫接过,花朵细小,一簇一簇的,她问:“这是什么花?” “野鸢尾。” “好看。” “山里各种野花都很多,这种最好看。” 孔漫捧着野鸢尾凑近闻了闻,有一缕淡淡地香味儿。她笑了,这山花也很漂亮。 付杨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笑。喜欢就好。 又指了指一棵大树下一小片黄色小碎花问:“那是什么花?” 付杨看过去回道:“柴胡。” “这就是柴胡啊!” 她走过去细看,“医药里的柴胡吗?” “对的,清热解表,退烧祛寒。” 孔漫伸了下手又缩回来问他:“我想采几朵可以吗?” “可以啊。” 付杨走过去,帮她摘了几支。又多走了几步,摘了几支细小的紫花地丁,薅了一支白色菊花一样的野蒿花,折了一片碧绿的乌蕨。拿过她手里的花,全部放在一起,整理了一下,又递给她。 孔漫欣喜地接过。 两人继续往山里走。 付杨走在树木繁多的一侧,被一个拇指大小的绿色果实打中胳膊。他拦了一把树枝侧过身让孔漫过去。 走过那丛树林,孔漫盯着那些绿色小果看,又问:“这又是什么野果?” 付杨摘了几个,走到她身边摊开手心说:“橄榄。” 捏起一个看,“这是橄榄吗?怎么跟之前看过的不太一样。” “这是云滇橄榄,并不是做橄榄油的那种橄榄。” “那……可以吃吗?” “现在还不行,还没熟呢。” “熟了什么味道?甜不甜?” 付杨笑得神秘:“等熟了摘些给你尝尝。” 孔漫看他表情,直觉这种橄榄味道应该不会太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