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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饭店逛便了,见得那些红果儿,掌柜的不是说不认得,便是说不用… “到底是他们不识货。”蜜儿捉起一个红果儿咬了一口。 毕大海倒是看出来了些门路:“这些饭馆子小买卖,都是祖传下来一门手艺,才活到如今。让他们尝试些新的食材,也不知做什么的好,便就束手束脚,不敢拿主意了。” “我来做。”蜜儿笑道,“等我租了那门面下来,便做来给食客们吃。毕大叔便将这些都留给我吧。” 毕大海大笑了两声,“你口气不小。你那铺头,可影子都还没见着。” 蜜儿陪着笑,边拉着他袖口子,边往回走,“那毕大叔觉得,方才那些的铺面儿,哪个合适些?”毕大海便边与蜜儿说着自己的看法,边与她一同往甜水巷子里去了。 ** 入了夜,东街上早早热闹了起来。一年一度上元灯节,人潮接踵,繁华热闹。 徐氏却因得没出月子不能出门,连着银荷因早前与兰哥儿闹出来的笑话,在家中禁足。 东屋里一家子用过了晚膳,银荷被支开出去洗碗。 毕大海方与徐氏商量起件事儿来。 “今儿与蜜儿去看了两家铺头,都是好地段儿的。蜜儿的手艺在那儿,不说大富大贵,糊口饱饭定是行的。我自想着,她若要搬了出去,我们便将这院子买下来。去衙门里公证一番,地契拿着手上,你心里也稳当。” 毕大海那日回来,徐氏自哭着将这几个月的事儿都与他交代清楚了,毕大海念着她一人怀孕生下孩子,其中苦难也是受了不少,便也与她说了和。 徐氏又有了依靠,方定心了几日,却又听得毕大海突然说起这么大件事儿。 “你且是一心向着外人,也不必顾家里人了。你要买这院子,是拿钱去成全她的生意。那我们母子怎么办?银荷名声如今也不好了,她要出嫁怎么办?” “你出海带回来这点儿钱,买了那院子,还能撑多久的时日。” “那丫头自己本事儿,她自己能挣钱,不必你来cao心,你可多想着我娘三儿,日后该如何度日?” “不可同日而语!”毕大海这词儿是从船上与官爷口中听来的,便说给徐氏听。 “你且看着这事儿也难,那事儿也难。便还有什么能办成的?” “我买这院子下来,不也是置办了家财?这也算我家的产业了,日后我若再赚了银子,你莫非都拽在手里?银钱拿在手中便就是几个沉甸甸的石头,用得出去的,那才叫银钱。” 徐氏听得一知半解,自又抱怨了毕大海两句。她本就是没得主意的人,毕大海如今出海归来,见识了也长进了,她也只能顺从着。只是一想到蜜儿要拿着那银钱,去过好日子了。她心里便就几分不畅快。 那丫头与她吃的闷气儿,怕是讨不回了。想到此处,徐氏便将面掩去了被褥里,嘤嘤呜呜哭着起来。 毕大海听得她如此,便越发不想在屋子里呆了,只拿了些铜板,去薛家酒铺打酒回来。 ** 上元灯节,阿娘每年都会带着蜜儿来逛逛。 如今阿娘不在,蜜儿便寻着二叔陪她来。 明煜被她扶着走来了甜水巷口上,面上是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半面面具。丫头道是他身子好了,能走动了,带着这面具,便没人认得他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答应她的,迷迷糊糊便上了当。 “二叔,你以前都是跟谁来上元节?” 他微微摇头,“没来过。” 他十岁被明炎带回来京城,便入了皇家侍卫,恪尽职守在太子身边,从未享过多余的天伦之乐。若要有,也该是和慈音一道儿。然自从慈音四岁上元节出世,明府里也无人再敢提带着她出来上元节的事儿。 “不会吧!”那丫头声音雀跃着,“那与我是第一次来!” “嗯。”他轻轻答应。 人潮汹涌,撞得她往他侧身一靠,他忙反手一把扶着她的肩头。“小心。” 那丫头嘿嘿笑了两声,没当回事儿,又领着他去买糖人儿。 “给你一个!”刚捏好的糖人被送来他手上,他几分不情愿地接了过去。叮咚铜钱声一响,那丫头紧了紧他的手臂,扶着他继续走。 许是担心他看不见,丫头便与他念叨起来:“东街上可多花灯了,左右两边都挂着灯谜。若猜得出来便得花灯。大相国寺那边还在放天佛灯呢,一盏盏地往天边飘,阿娘尝说,像天境也像鬼市。” 蜜儿慌忙一把捂了嘴,“呸呸呸,大过年天的,说什么鬼。”又见得一旁的大酒楼,指了指与二叔道,“日后你若好了,该去那大酒楼里头看看,那些姑娘们一个个打扮得跟仙女儿似的…” “……”他一时不知该笑不该笑。却听她声音忽的远了些,“钱氏糯米铺子在卖炸元宵!二叔我去与你买来!” 扶着他手臂的力道儿忽的一轻,那丫头声响不见了…他抬手去寻,触到的却是另一身锦衣棉袍,男人声响啐了一声,“闹什么呢?”再接着寻,又是一身粗布褴褛,老妪忿忿将他的手挡开了。 “蜜儿?”他试着喊了声,无人答应… 脚下明明沉着,却被几人撞了撞。他原有些方位之感,在人声鼎沸之中,完全不起作用,只能开口接着试探,“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