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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阮家门前。 阮庭之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几番犹豫之后,猛地回头看向阮父阮母,“爹,娘……” 话还没说完,阮父就接过话,“去吧。” 阮庭之一愣,似没反应过来,阮母便抹着眼泪和他说,“我们知道你待不住,昨夜你爹已经让我给你收拾好了包袱。”她正要回屋拿,谭柔就抱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 “你们……” “难不成我们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阮父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什么脾气,我和你娘早就知道了,总归这次还算乖觉,知道要与我们先说一声。” “去吧。” 短短一句后,阮父看向远方,那里早就没了马车,他背着手肃着脸,身上的蓝色衣袍被风吹起,发出猎猎声响,明明还是明媚夏日,他的声音却仿佛裹了一层秋日的肃杀,沉沉的,“把你meimei和小行平平安安带回来。” 阮庭之攥紧手,哑着嗓音应了一声好。 他不再说话,只是从谭柔手中接过包袱,看着谭善费力牵着马匹出来,连忙上前接过缰绳,而后他看着眼前这一群人,两片嘴唇一张一合,终是什么都没说,只跟谭柔交待一句,“劳烦你照顾了。” 谭柔眼圈也有些红,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担心他和阮妤,但听到这话还是立刻答道:“阮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伯父伯母的。” 阮庭之放了心,便不再耽搁,只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便翻身上马。 狭长的巷子很快就没了他的踪影,阮父沉默看着,等瞧不见了才偏头朝身边的妻子说,“进去吧,你昨天也一晚上没睡好,回去补个觉。” “我怎么睡得着。”阮母红着眼,接连送走三个孩子,凉州路途遥远,这差事又危险,她怎么放得下心? 阮父也担心,可他到底还是一家之主,孩子不在了,他就得做好表率撑起这个家,即使再放心不下也不能表露出来,免得更添他们的烦忧。 他就这样遥望远方,声音又低又沉,“你要相信他们,他们都不是无能之辈,一定能平平安安回来。” 阮母抬眸,看到他眼中的坚定,嗫嚅一番,终是点了头。 …… 阮庭之出了巷子,没有去追阮妤和霍青行,而是直接驱马去了忠义王府。 王府门前,徐之恒一身黑色劲服高坐马背,身后是柳风等十几个亲卫,看到阮庭之出现,他没有多问,仿佛知道他会来一般,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而后率先驱马离开。 尘埃被马蹄扬起,飘散在半空之中,十几个人先后向城门外驶去。 * 等醒来,已经出了城。 阮妤还未睁开眼睛就听到一阵压低的声音,身子刚一动,霍青行就发现了,“醒了?” “嗯。” 阮妤迷迷瞪瞪睁开眼,仍旧靠着他的肩膀不肯起来,“到哪了?” 听他说已到城外的十里亭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看着马车外萧常欲言又止的模样才坐直身子问,“怎么了?”刚睡醒,她的声音有些哑。 萧常看了一眼阮妤,又去看霍青行,神情有些踟躇。 霍青行挥手让萧常退下,等车帘落下,他给阮妤倒了一盏茶,慢慢说道:“阮夫人跟在后头。” 阮妤蹙眉,掀起车帘往后头一看,果然瞧见一辆马车,不远不近跟着。 霍青行知她不喜欢徐氏,也担心这一路危险,徐氏跟着他们出事,便又问,“要让萧常把她请回去吗?” 阮妤看了许久才摔下帘子,嗓音冷冷的,“……不用。” “她是去寻她女儿的,何况这路又不是我们开的,她想去就去,与我们何干。”到底心里烦闷,接过茶后又说了一句,“让她离我们远点,别坏了我们的计划。” 霍青行抬手抚了抚她的头,没说什么,只应了“好”。 没一会萧常就应了吩咐去后头传话了,又过了一会,本来远远跟着的马车又离他们远了好几丈。 …… 长安和凉州的距离,马不停蹄赶车的话只需十日。 当初阮云舒的消息这么迟才传过来,不过是因为她一路躲躲藏藏不肯露面,又分了好几批人马迷惑他们的视线……这次他们是奉皇命而去,路上自然没怎么停,只在路过驿站的时候稍坐休息,请人换马和准备吃的。 从六月上旬出发,到凉州的时候已是下旬。 路上的风景也是变了又变,离凉州越近,景致也就变得越来越差,原本他们从长安过来,路上还能看到不少花草树木,可到凉州,目之所及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沙以及延绵而成的一个个沙丘,戈壁荒漠,没有一丝生机。 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奇怪,早晚冷的需要穿上袄子才能前行,中午又热的恨不得泡进冰水里。 此时正值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阮妤脸上蒙着路过集市时买的纱巾,只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睛,掀起车帘往外看去,凉州就在不远处。烈日炎炎,风沙也很大,她刚掀起车帘就觉得一股热浪朝她迎面扑来,可她却不肯放下车帘,依旧执拗地看着不远处的城门。 即使还有一段距离,但她仿佛已经能看到站在那儿的士兵。 她跟霍青行虽受皇命而来,但绝对不会被善待,只怕进了城,他们一行人就会被关押起来……“怕吗?”耳边传来霍青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