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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丝雨飘进来,木头的窗框被打湿。 也许常年就是这样,那一条缝隙下的木头窗框,已微微有点腐朽,露出颜色更浅的内里来,一丝丝的,还能瞧清木头的纹路。 像人的心,也是这样千丝万缕,千回百转。 只不过没有一个这样的开口,让旁人看清楚里面的构造。 葛苇走了。 顾晓池躲开窗户吹进的一缕风,把牛仔裤脱了,重新缩回床上。 鞋放在取暖器下,怕烤坏,顾晓池把它们放远,又把被踩扁的鞋跟扶起来。 刚才,葛苇穿着高跟鞋,顾晓池把运动鞋穿成了拖鞋,走路都别扭,葛苇却邀请这样的她,共舞一曲。 葛苇不嫌弃,顾晓池自己却觉得好好笑。 高跟鞋和鞋跟被踩扁的球鞋。流畅的舞步和走路都跌跌撞撞。 也许两人之间,从来都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顾晓池烤着取暖器,确实如葛苇所说,挺暖和的。 她侧着头,盯着床上的那本书,《边界之间的艺术》。 刚才葛苇一直盯着这本书的封面看,是在看些什么呢? 顾晓池又看到,书的旁边,放着葛苇带来的两包药。 颗粒,冲剂,中成药。应该是小平带来的,葛苇平时感冒了,都是吃这种药? 顾晓池拿起来看了看,把包装上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忽然她一愣,又笑了。 她觉得自己好可笑。 还记这感冒药的名字干嘛?以后葛苇还愿不愿意再见她,都是个未知数。 葛苇的身边,有乔羽,有韩菁,甚至有小平。 却不一定,再有顾晓池的位置。 顾晓池觉得鼻子酸酸的,也许是感冒了。 她想吃药,可阁楼里只有节目组发的两瓶纯净水,凉的。想要冲药的热水,得下到一楼,去厨房里烧。 顾晓池不想动。 不是怕冷。而是…… 现在这间阁楼里,还有葛苇刚才留下的味道。她身上的味道。 顾晓池舍不得。她怕她一走,再上楼,这熟悉的茉莉茶香味,就被窗户漏进来的那一丝丝风,吹散了。 她想了想,撕开冲剂的包装,直接倒进嘴里。 她吃胶囊的时候就这样生吞,没想到这办法用到冲剂上,不太奏效。 冲剂都是一颗颗的,还没等咽进喉管,在嘴里就被溶解了一半,变得黏答答、湿乎乎的。 偏偏又不能完全融化,一颗颗的黏在口腔上颚,很难受。 像什么东西,吞不下,吐不出,就那样尴尬的哽在喉头。 像什么呢? 顾晓池用舌头,一点点舔着黏在上颚的冲剂颗粒,最初的一点甜味过来,就是那种钻入心肺的酸苦。 顾晓池鼻子都皱起来了。 她想出来了,像什么。 像离愁,像不舍,像她此时想哭又不能哭,喉头那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要暂时离开葛苇了。 ****** 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睁眼,是这样一个大晴天。 太阳在天上耀武扬威,连堤坝的水泥地面都快速被烤干,雨水蒸发,不留一点痕迹。 顾晓池换好衣服,站在窗边,看到昨晚被雨水浸湿的木头窗框,此时都干了。 那些潮湿的情绪,那些阁楼里的舞曲和别离,早已消失无踪。 就像黏在口腔上颚的冲剂颗粒,早已融化得一颗不剩。 顾晓池下楼的时候,葛苇坐在餐桌边喝咖啡,头埋在一个大大的咖啡杯里,看不到脸,也就看不出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顾晓池说:“秦导,您有空么?我有点事情跟您说。” 葛苇的脸还埋在咖啡杯里。除了韩菁,没有注意到她捧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秦导瞟了周骊筠一眼,周骊筠正端着一杯咖啡往餐桌边走,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秦导跟着顾晓池走到一边。 葛苇放下咖啡杯,往那边瞟。 顾晓池背对着这边,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她比秦导高不少,此时低着头,很认真的在说些什么。 还微微鞠了一躬,认真得有些好笑。 秦导扶了扶眼镜,脸上的表情倒没看出惊讶。跟顾晓池说了些什么,很快点了点头。 韩菁碰了葛苇一下:“吃点吐司。” 葛苇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一片全麦吐司拿在手里,把四周的边都撕掉了,最后也没吃。 韩菁瞪了她一眼:“浪费。”还是帮她吃了。 乔羽这时也走出了房间,往葛苇这边看了一眼。 秦导又跟顾晓池说了一些什么,两人就一起往餐桌这边走过来。 秦导告诉大家:“顾晓池准备退赛了。” 女孩们都挺惊讶。 虽然她们跟顾晓池不熟,也知道顾晓池不是专业的,但顾晓池身材条件那么好,又是学美术的,设计服装很有天赋,连毒舌John都那么喜欢她。 不说夺冠嘛,冲进决赛还是很有希望的。 不过说实在的,秦导倒是没怎么惊讶。一开始就是周骊筠来跟她打招呼,问能不能让自己的得意门生来参赛,其实是为了跟John学点东西。 秦导开玩笑说资质不好可不行,看了顾晓池的照片,倒是眼前一亮。 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看着就有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