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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态度摆在眼前,于斐玉的笑脸再也绷不住,彻底垮了下来。 以往在温家,温文博向来对她无有不依,如今温萦柔进温府不过半年,他便对二人的手足之情视若无睹起来。 难道哪怕温萦柔跌落成了民女,也能处处压自己一头么? 急恼之下,于斐玉甚至开始猜疑起来,温母病情如此紧急,温萦柔身无分文却仍旧不肯离京就医… 莫非,她已经与鸿云哥哥牵扯上了?! 不行!只要温萦柔在京城一日,她便不能安枕一天! 于斐玉又惊又惧,心中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芸角本就是个护主的,眼见于斐玉碰了刺,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斥责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家小姐金尊玉贵,原只用在家里写字绣花,却为了你们温家人路上方便,将这些文书打理妥当,受了多少罪,跑了多少趟腿,求了多少人,你们知道么?!” “且我家小姐把所有的月例银子都拿了出来,还卖了不少釵环,这才凑齐了买马车的银钱。” “如今钱也花光了,人情也借完了,哦!你们轻飘飘一句,不去衢州了,便让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那那些银子和人情,你们能替我家小姐要回来么?!” 于斐玉恍神间,并未阻止芸角说舌,落入耳中,甚至还觉得有一丝解气畅意。 温文博面露懊恼羞惭。 温萦柔内心冷笑一声,这便是□□裸的道德绑架了。 于斐玉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瞒着温家人做的,但凡温家人知道,都不会让她做这些无用功。如今却将这些磨难,一味怪在了温家人头上,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为了脸面上过得去,免不了还是要出出主意。 温萦柔应对道,“于姑娘一片热诚,我与博弟感怀在心,只是此事也并非无解。” “马车应是这几日买的,既然用不上了,大可以将其退了,将银子要回。想必卖马车之人,瞧在永春侯府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多纠缠。” “过路文书就更简单了。田柳村中便有不少流民,我记得有许多正是衢州人士,他们正愁没有路引归家,只要放风出去,他们定会重金求购。” 芸角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于斐玉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只再撇眼叫嚷道,“你说得倒轻巧!银子能拿回来,但我家小姐付出的心力和借出去的人情,该如何要回来?” “你们温家现在的兜里啊,估计比脸还要干净!连个坡脚医生都请不起,居然还在这里和我们大言不惭提银钱?” “小姐,奴婢早劝过您,不要念那一点恩情!” “若他们真是捉襟见肘、无米可炊了,她哪儿会只卖身去做婢女?!早就卖身去勾栏瓦舍,秦楼楚馆,夜夜陪寝卖皮rou,将药钱赚出来了!现下不过是……” “啪!” 没料到本正颓然的温文博,猛然起身,甩着膀子,重重冲芸角的面部扇去,满眼血红咬牙道,“贱婢!岂敢在我温家撒野!” 这贱婢气焰嚣张,他本就是瞧在于斐玉的面上忍让几分,可决绝容不下,旁人出言侮辱他的血脉至亲。 当于斐玉觉得芸角越说越离谱,想要敲打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芸角被掀翻在地,满嘴是血,吐出了一颗牙齿,这才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 于斐玉忙上前蹲身查看,眼中垂泪,捂嘴颤声问道,“博弟,你向来温良恭顺,怎么今日居然动手打起女人来了?如此行径,岂是大丈夫所为?” “况且芸角就算嘴快了些,但家中确是困顿,请不来名医了,又不去衢州,难道要让伯母躺在塌上,病入膏肓了再想辙么?!” 以往于斐玉在温文博面前落过许多次泪,他皆顺她心意哄着。 只是这次,他终于拧着眉头,粗声痛道,“这就是跟在你身边的奴婢?本就是在好好商量,这贱婢倒口出狂言来了!” “若你不能管束好下人,任人蔑我至亲,那今后我温家的门,你也不必再登了!” …… 温萦柔被这场闹剧吵嚷得头疼,遽然起身,朝院门口走去。 她抬头瞧了眼倾斜的夕阳,只觉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载着张居的马车扬灰驰骋而来,正正好好停在了她家院前。 温萦柔忙上前相迎,帮车夫摆好塌凳,又伸出素手,去扶那位走下车驾的老者,“张太医,实在幸苦您跑一趟,您当心脚下。” 张局扶着老腰,吹着胡子将眼一瞪,颤颤巍巍地走下塌凳,“你倒是个不怕颠簸的,马车似箭般就飞出去了,我在后头片刻就望不见了。” 得了宋楚平的吩咐,张太医虽被颠得浑身酸痛,也不敢休息半刻,一面踏入院中,一面道,“快带我去瞧瞧病人。” 房门敞着,于斐玉与芸角从内听见了声响,瞳孔震动,彼此对视一眼! 张太医? 太医?! 第12章 疑心 田柳村外的石子路上,传来马蹄落在地上的“嗒嗒”声。 马车上的于斐玉与芸角二人,陷入了一阵低靡。 芸角终是沉不住气,捂着嘴角试探道,“小姐…你说温家人,是不是被钓名欺世之人给骗了?杨柳街还有一堆庸士,称自己祖上是太医院院首,逮着人招摇撞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