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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听不出她的讽刺,以颜色制止花宜眼底的怒气,笑吟吟道:多谢韵贵嫔。说来你在宫中已久,虽然位份上不如本宫,可论年龄,本宫终得唤您一句:jiejie。可若不细说,谁知您比 我年龄大呢。大约不曾生养过的女子不显老些,这是好生羡慕jiejie。我唤来花宜,jiejie眼角已有皱纹了,恰好太医院送来几盒珠容养颜膏给几位老太妃,先给jiejie用着正好呢。 花宜笑着捧了上去,贵嫔娘娘真好福气,听闻宫里的老太妃都用这个,娘娘用了一定能年轻十岁,看上去只像四十了。 韵贵嫔冷冷一笑,娘娘客气了,我比不得娘娘凡是宽宏,连皇上宠爱也不放在心上,不似咱们日日念着皇上。说罢气冲冲出去了,连撞上了在门口等着请安的暙嫔也不晓得。 暙嫔嘴快无忌,不出半日便合宫皆知韵贵嫔在我宫里无礼冒犯。到了夜间居然连玄凌也晓得了,晚膳过后特特来瞧我,安慰道:韵贵嫔不懂事,你别与她一般见识就是。 我才哄了孩子们睡下,正卸晚妆,闻言不由骇笑,什么要紧事,臣妾倒不放在心上。 玄凌狐疑道:外头传的厉害,说韵贵嫔如何在你这里撒泼吃醋沸反盈天,你倒也不生气,究竟她与你说了什么? 外头传的厉害,皇上竟然连她为何闹将起来也不晓得? 我想一想,哪里什么要紧事,不值得生气。 玄凌取过我一缕青丝把玩,道:还真不知道她为何闹腾,也罢,终归她不懂礼罢了。 如此一宿无话,晨起槿汐为我梳妆时亦说起,韵贵嫔原不是那么冲动无谋算的人,昨日倒有些有心做出脾气来呢。何况小事罢了,外头什么传言竟那样快? 我伸手抚一抚梳得油光水滑的长乐髻,眉心有髻上正中垂落的和田玉雕琢成的玉兰飞蝶步摇,虽说玉光清雅,却也晃的眉心莹然如水。我比着一对明珠耳铛,道:该留神的是今日的新宫嫔入宫了 新入选的宫嫔在正午前皆以到达自己所居的宫殿。因著玄凌的另眼相看,也因着众人的好奇与忌惮,妃嫔的礼物馈赠便似流水价一径到了琼贵人锁住的恰堂。然而琼贵人只道身子不慡,皆吩咐了侍女应付,连个谢 字也不出来说一句。如此几次,众人更议论起来,这位新贵人的架子倒是端的忒的大。 花宜悄悄来告诉我,那琼贵人可不的人心了,才一来便生出那么是非,好张扬的样子,各宫的娘娘们都不喜欢呢。 我掐了一串连珠兰在手心,缓缓道:不喜欢又怎样,只要是皇上宠幸的,有几个她们能喜欢?与其到时XXXX,暗藏不轨,还不如早不来往,何况只要皇上喜欢,她们也还不敢动琼贵人呢。 话虽如此,然而到了夜间卸妆,小允字道:欣妃娘娘送了几匹宫缎去给琼贵人,谁知贵人不领qíng,还道上用的段子料子花样还不如官用的呢,可把欣妃娘娘气着了。 花宜冷哼一声,还未承宠便如此跋扈,得罪了六宫的人有什么好处?再者这般不顺心,那般不顺意,娘娘送去的东西还不知该怎么议论呢? 我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头发,淡然道:本宫不过按规矩赏写东西,人人都一样。既送了她,她爱做什么说什么都由着她,无需置气。 然而话音未落,却有宫女的步伐带起风声而进,恭声道:恰堂的琼贵人来拜见娘娘,娘娘可要一见: 我颇感意外,新入宫的宫嫔未见皇后而先拜见妃嫔,这并不合规矩,何况是如此漏夜而来,她又是风口làng尖上的人物,我微一沉吟,道:告诉她,本宫已经歇下了,三日后自会相见,不必急在这一时。 那宫女应声去了,也不多话。倒是次日与玄凌一同用膳,他停了箸问道:琼贵人的住所她可还喜欢? 我抿嘴笑道:别的都不喜欢,只对皇上选的恰堂无异议。 玄凌哧的一笑,朕不过挂个名头,还不是你选择了东西布置起来,倒叫朕白白承qíng。说罢问我:听闻琼贵人脾气不好: 我方yù将后宫诸人的怨愤说与他听,他却自顾自笑了,但凡美人,大约都有些脾气。琼贵人年轻张扬些也是有的,不打紧,你好好教导着,也劝宫里的人好好收敛些xing子,别看朕喜欢她就心里手里折腾的慌。 我讶然与他的偏心,只做含笑,若论姿色,琼贵人的确貌美,事实皇上并非没见过美人,为甚么这样喜欢琼贵人? 我随口一问,他到凝了神,圆润的银箸停在薄薄的指尖,论婉约,她不及你,论冷,不及澜依,论美丽,也无从与从前世兰平分色。只是她美丽中带着清寒的倨傲,更兼一缕清愁,倒是气韵独特。 我夹了一筷胭脂鹅脯在他的碟中,笑道:秀色可餐,皇上也要多进食才行。既皇上如此喜欢,想来侍寝之时自然是琼贵人第一了。 他颔首,笑意微微收起,嬛嬛,朕这样攒她,你竟不吃醋?quot; 我惊诧,我竟毫无醋意吗?如此豁达,或许是真的已经不爱了,只是,他却不乐意呢。于是故意蹙眉,停了筷子,低低说道:臣妾若是吃醋,皇上也还喜欢她,他日总要一同侍奉皇上的,何必彼此难堪。大度不成,吃醋便是嫉妒之罪,臣妾也为难了。 他见我X然不乐,忙握住我的手,温柔道:朕知道你心里其实也不高兴,想着你能不介意,却怕你是因为不在乎朕而不介意。 我扬起烟笼般的禾眉,低低道:臣妾只是相信在四郎心中永远有嬛嬛,不会为任何人取代。 他抚一抚我的脸颊,畅然一笑道:朕的确如此。 谁知到了夜里,琼贵人更早了一个时辰便来拜见,我才要拒绝,小允字劝道:琼贵人谁也不放在眼里,独肯尊敬娘娘,这份心思本就难得。何况她是皇上青眼有加的新人,娘娘何必有意避着?或许她有要事也未可知。 我想一想,摇头道:皇后虽只剩了个架子,却也还是皇后,未见皇后而先见妃嫔,本宫何必为了她而落人话柄,不见也罢。 小允字眉头一皱,娘娘也知皇上对她另眼相看,不是为她是怕皇上来日触怒起来 我思量片刻,缓缓起身道:见! 新宫嫔入宫后的第三日,照例要至昭阳殿参见合宫妃嫔。入选的宫嫔并不多,莺莺燕燕一起也不过站了一列,一个个按规矩先向皇后行大礼跪拜下去。剪秋在旁边得了吩咐,上前道:皇后娘娘有旨,免礼起身。又一一按着众妃的位份拜见,才一应入座。新入选的宫嫔难免有些局促,入座后皆垂首不语,一时间殿内倒是鸦雀无声。 皇后居于正中九凤朝阳座上,和颜悦色吩咐赏下早已预备好的各色礼物,朝下笑道:诸位meimei都是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以后同在宫中都要尽心竭力的服侍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孙。meimei们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处。 话音未落,荣嫔的纯银护甲搁在茶盏上 叮 一声响,皇后不觉抬眸横了她一眼,意在提点她要行事稳重。荣嫔忙起身笑道:回禀皇后娘娘,不是臣妾有意失仪,而是入选的meimei既有六个,为何眼下只有五个?方才臣妾用心听着,似乎未见琼贵人啊。 荣嫔的疑惑正道出在做嫔妃心中困惑,一时间不免互相询问,偶偶私语。胡蕴容一嗤,扬起静心画就的远山长眉,不以为然道:久闻琼贵人盛名,又是好大的气xing,总不成今日参加嫔妃便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不来了吧? 皇后微微一笑,什么下马威,蕴容你言重了。晨起淑妃先来已告知了本宫,琼贵人昨晚便提起得了风寒,恐怕今日会迟到些许。 我欠身道:是,今日清晨,伺候琼贵人的小太监又来回禀过一次了。 荣嫔慢慢绽开的淡薄笑意,终究臣妾不是选修入宫的,不晓得有这样的道理,原来风寒就可以不来请安,不知是风寒太重还是琼贵人身子太娇贵,抑或合宫参见,是我们这些妃嫔面子不够重呢? 荣嫔的话虽然刻薄,然而琼贵人自入宫以来便不得人心,欣妃心直口快,道:她爱来呢便来,不爱来便不来,本宫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是她是否连皇后和淑妃也不放在眼里?即便皇上宠爱她,总不至于眼看着她这样没规矩。 蕴容从怀中取出一柄象牙镂花小圆镜,照着镜子细看眉心墨鱼花钿,笑吟吟道:罢了,一进宫便知道她是个美人坯子,心高气傲,又是皇后亲自引去选秀的,自然非同一般,谁知她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给,这样的时候推脱了不来呢。 荣嫔俏生生一笑,谁说的呢?我瞧琼贵人是极会做人的,只是看是谁的面子罢了。我可是连着两夜在未央宫外瞧见琼贵人了。谁说人家心高气傲,见了真佛自然俯首帖耳上赶着去,只不过瞧不上咱们罢了。 荣嫔刚说完,挑衅似的向我一笑,满座嫔妃皆在,我怎容她蓄意挑衅,唇角一扬,起身回道:琼贵人是曾连着两夜夜访柔仪殿,一回臣妾已经睡下没有见到,昨夜是琼贵人特来向臣妾告假,说身子不适今日的合宫陛见会晚些到。 皇后的目光在我面上似钢刀一刮,瞬间又是和蔼可亲的神奇,你协理六宫,她来告诉你也是对的,只是既然说晚到,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她转首传唤X夏,去恰堂请琼贵人过来吧。 荣嫔犹嫌不足,加了一句道:告诉琼贵人,再不来,可是用午膳的时候了。 蕴容笑嘻嘻的向欣妃道:听闻琼贵人很是得罪了jiejie? 欣妃扬一扬眉,不以为意道:左不过看不上我送去了东西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何况她来了才几天,合宫里得罪了多少人了,我也懒得与她计较。 蕴容忽得正色,欣妃不计较是你大度,但规矩不能不立。 她似笑非笑看着皇后::琼贵人是皇后引荐的人,不能叫人背后议论娘娘宽容无度,毁了娘娘的声誉。她水漾眼波轻俏一转,琼贵人既然身子不好,这头一个月的侍寝,便免了她吧,如何? 座中嫔妃正中下怀,早露出三分喜色,只不敢言语,窥着皇后的神色罢了。 皇后倒是气定神闲,伸出芊芊玉指端过茶盏轻抿了一口,道:既然是meimei的心意,倒不是不能教给她一个规矩。皇后温和道:等下本宫告诉给她就是,至于姜氏,李氏五位meimei,绿头牌已经制成,今晚便有侍寝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