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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低嗯一声,何必叫他自寻烦恼。 因着槿汐说桃花可以悦泽人面,令人好颜色,彼时又是上,百花盛开,庭院里一株老桃树开得灿若云霞,于是槿汐与浣碧日日为我捣碎了桃花敷面。温实初让槿汐摘了桃花、杏花和槐花来熬粥,又日日滚了嫩嫩的乌jī让我吃下。 玄凌一向爱美色,这也是我赖以谋划的资本。以色事他人,再不甘,也要去做。 如此十余日后,哪怕心的底处已经残破不堪,容色到底也是恢复过来了。 我黯然想道,原来人的心和脸到底是不一样的,哪怕容颜可以修复,伤了的心却是怎么也补不回来了,任由它年年岁岁,在那里伤痛、溃烂、无药可救。 浣碧有时陪我一起,会有片刻的怔怔,轻轻道:小姐那么快就不伤心了么? 我恻然转首,浣碧,我是没有功夫去伤心的。我低头抚摸着小腹,在这个孩子还没又显山露水的时候,我要把所有的事qíng都办妥。 浣碧叹息一声道,继而软软道:我明白的。 夜间槿汐服侍我梳洗,柔声道:今日浣碧姑娘的话娘子别太放在心上。 我道:我清楚的。她的难过并不比我少。 槿汐轻轻叹了一声,道:娘子的伤心都在自己心底呢。有时候,说不出来的伤心比说得出来的更难受。 我黯然垂眸,或许浣碧觉得,我的伤心并不如她,我对清的感qíng也不如她。我伏在妆台上,软弱道:槿汐,有的时候甚至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槿汐拢一拢我的鬓发,语气和婉贴心,浣碧姑娘的伤心是为了自己再看不到王爷,而娘子,却是伤心得连自身都可以舍弃了。 夜色似冰凉的清水湃在脸上,我苦笑道:槿汐,你看我又一味伤心了。我屏息定神,这不是我能伤心的时候。你得和我一起想想,这宫里有没有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槿汐默默凝神片刻,眼中忽然闪耀过明亮的一点jīng光。她的声音执着而坚毅:唯今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只有李长,他从小陪伴皇上长大,最清楚皇上的xing子。娘子如今要设法回宫,就一定要有碰的上皇上的机会。 我神志清明如闪电照耀过的大地,你的意思我清楚,我要回宫,必定得要人穿针引线。我本来是思量着能否找芳若。 槿汐思虑片刻,道:不可。芳若如今在太后身边侍奉而不是在皇上身边行走,一则传递消息不方便,二则不能时时体察皇上的心意,万一提起的时候不对便容易坏事。 我的容色在烛光下分外凝重,不是芳若,那便只有李长。我在宫中时虽给了李长不少好处,可如今我落魄至此,回宫的机会微乎其微,李长为人这样jīng明,怎会愿意出手帮我? 槿汐神色冷清而理智,即便李长不肯帮,咱们也一定想法子要他帮。不仅安排娘子与皇上见面需要他,以后种种直至回宫都需要他。我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槿汐了,我甚至觉得,这样在宫中时就事事为我谋划的槿汐才是我最熟悉的槿汐。她道:皇后若知道娘子怀着身孕回宫是一定要想尽办法阻拦的,或许还会把娘娘怀孕的消息瞒了下来。太后如果不知道娘子有孕,那么对娘子回宫的态度也就会模棱两可。即便太后知道了,关心子嗣要把娘娘接回宫去,皇后若使出什么法子要耽搁下来也不是不能。而宫中的美人繁花似锦,皇上若一时被谁迷住了忘记了娘子,奴婢说是一时,只要有一时皇上对娘子的关心放松了,那么皇后就有无数个机会能让娘子无缘无故没了这个孩子。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娘子是经历过的,皇上有多么重视子嗣,没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娘子真是连葬身之地也没有了。她的喉头闪出一丝决绝的狠意,所以,娘子现在在宫外,要让皇上想起来要见娘子,将来要让皇上时时刻刻惦记着要把娘子接回宫去,时时刻刻惦记着娘子和娘子腹中的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皇上近身的人可以随时提醒皇上。那个人就是李长。而收买李长最好的办法,不是金帛也不是利益。 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心下不禁漫起一点惶恐,原本是一点,但是随着槿汐脸上那种凄清而无奈的笑意越来越深,我的惶恐也一点一点扩散地大了,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槿汐,你要做什么 槿汐的手那样凉,我的手是温暖的,却温暖不了她的手。我恍惚记起从前在太后宫,太后抄佛经常用的那支毛笔是刚玉做成的笔杆,坚硬而光滑,冷意就那样一点一点沁出来。冬日里握着写上片刻,就要取手炉来渥手取暖。槿汐嘴角漫起一点心酸的笑意,内监是身子残缺的人,不能娶妻生子是一辈子最大的苦楚,多少钱财也填埋不了。所以他们常常和宫女相好,叫做对食(1),就当聊胜于无,也算是安慰彼此的孤苦。 我身上一个激灵,几乎不敢置信。背心的冷汗涔涔冒出来,我大声道:槿汐,我不许你去为我做这样的事。 槿汐的身影那样单薄,她淡淡道:这是最好的打算了。奴婢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也算不得十分老。李长垂老之辈不喜年轻宫女,亦要个能gān的互为援引。何况奴婢与李长是同乡,刚进宫时多受他照拂,多年相识,他也未必无意,奴婢愿意尽力一试。 我几乎想也不想,就要拒绝,槿汐,你跟着我已是受尽了旁人没受过的辛苦,现下还要为了我我说不下去,更觉难以启齿,只得道:对食是宫中常见的事,内监宫女私下相互照顾。只是他终究不是男子,你 槿汐缓缓拨开我的手,神色已经如常般镇定了,她道:这条路奴婢已经想的十分明白了,娘子再劝也是无用。槿汐身为奴婢,本是卑贱不得自由之身,如今就当求娘子给奴婢一个自己做主的机会吧。至于以后不赌如何知道。万一幸运,李长就是奴婢终身的依靠了。 月色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在槿汐脸上,她的容色白得几乎如透明一般,一点血色也没有。她缓缓站起身子,轻轻拂一拂裙上的灰尘,转身向外走去。 我惊呼道:槿汐,你去哪里 槿汐转身微微一笑:李长在宫外有座外宅,奴婢知道在哪里,也有把握能见到他。 我清楚她这一去意味着什么,苦劝道:槿汐,你实在不必这样为我。咱们总还有别的法子,是不是? 槿汐只是一味浅浅的笑,娘子回宫本就对李长无害,若得宠,更是对他有益,再加上奴婢,娘子放心就是了。她拨开我拉着她的手,轻轻道:娘子说自己是一己之身,没有什么不可抛弃。那么奴婢早就是一己之身,更没有什么可以害怕。 她再不理会我,慢慢走到屋外。月色如惨白的一张圆脸,幽幽四散着幽暗惨淡的光芒。屋外群山如无数鬼魅怪异地耸着的肩,让人心下凄惶不已。 我第一次发现,槿汐平和温顺的面容下有那么深刻的忧伤与哀戚。她缓缓离去,一步步走得极稳当,黯淡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又细又长。那么漆黑的影子,牢牢刻在了我心上。 注释: (1)、对食:原义是搭伙共食。指宫女与宫女之间,或太监与宫女之间结为夫妇,搭伙共食。 后宫-甄嬛传Ⅴ 二、忧来思君不敢忘 长夜,就在这样的焦灼与无奈中度过。槿汐在天明时分归来,她的神色苍白,一点笑容仿佛是尘埃里开出来的沾染着风尘的花朵,轻轻道: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妥了,娘子放心。 我心慌意乱地扶住她,我让浣碧下了jī汤面,你先热热的吃一些。 槿汐的笑容实在微弱,今晚入夜时分李长会亲自来拜访,娘子且好好想要怎么说吧。 我含泪道:我知道,你且去休息吧。天都亮了。 槿汐疲倦地笑一笑,奴婢想去眠一眠。 我忍着泪意,柔声道:好。你去吧。 眼见槿汐睡下,我睡意全无,只斜靠在g上,默默无语。浣碧心疼道:小姐为槿汐担心了一夜,也该睡了。她局促地扭着衣角,脸色红了又青,小姐方才觉着了吗?槿汐仿佛很难过呢。 我忙按住浣碧的手,道:昨晚的事不要再提,免得槿汐伤心难堪。 浣碧微微红了眼圈,低声道:晚上李长过来,只怕槿汐难堪。 我怅然想起的,是槿汐昨夜离开前哀戚而决绝的面容,她的一己之身又是为何呢?槿汐的故事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也不会轻易提起,各人都有各人的往事啊! 是夜亥时,李长如期而至。他一见我便已行礼如仪,奴才给娘娘请安。 我扬手请他起来,又叫浣碧看茶,苦笑道:我早已经不是娘娘了,李公公这样说是取笑我么? 李长胸有成竹,奴才这么称呼娘娘必定是有奴才的缘故,也是提前恭贺娘娘。 我端详他,公公这话我就不懂了。 李长眼珠一转,道:槿汐昨日来找奴才虽没有说什么,但奴才也隐约猜到一些。今日见娘娘虽居禅房却神清气慡、容光焕发,奴才就更有数了。 果然是个人jīng!我笑意渐深,道:公公此来又是为何呢? 李长道:奴才是来恭贺娘娘心愿必可达成。 公公何出此言? 奴才在皇上身边多年,皇上想些什么也能揣测几分。当年皇上盛宠与娘娘容貌相似的傅婕妤 我打断李长,微微眯了眼道:傅婕妤是与我容貌相似呢还是别人,李公公可不要糊弄我。 奴才不敢,他躬身道:傅婕妤死后皇上为什么连一句叹息都没有,就像没事人似的。傅婕妤貌似那一位与娘娘,皇上初得之时宠得无法无天。然而也因傅婕妤之死,奴才始知娘娘在皇上心中之重。他的目光微微一沉,道:娘娘可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沉迷于五石散,娘娘又可知道皇上和傅婕妤服食了五石散后抱着傅婕妤的时候喊的是谁是名字?娘娘又可知道,皇上病重昏迷的时候除了呼唤过纯元皇后之外还喊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