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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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怀里的身子软软香香的,唐枕的心也一下子软了。 他心想,害,他这么大个人了,和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于是他语气温和下来,“现在世道不大好,你一个小女孩身边一定要有人跟着知道不?以后就不要单独和别人见面了,虽然是亲戚,但也是要注意的懂不懂?” 前世的时候,新闻上不知出了多少熟人作案的惨剧,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婉婉其实压根没听清唐枕说了什么,她胡乱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挪动着身子坐回原位。 唐枕嘱咐了一通,却发现婉婉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感觉自己牙又开始疼了。 …… 马车终于停下,从城东到城北太守府这段距离,唐枕终于把自己又给哄好了。他露出笑容,抬手对婉婉道:“来,我抱你下车。” 婉婉:…… 婉婉连笑脸都挤不出来了,她浑身僵硬犹如木人,“夫君,你先走吧,我……我等等再下去。” 唐枕:…… 咬了咬后槽牙,他维持笑容不变,“等什么呀?我还会摔了你不成?” 婉婉木着脸看他。 两人对视一会儿,唐枕败下阵来,转身下了马车,他也不等婉婉,在车夫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迈开步子入了太守府,背影气冲冲凶得很。 婉婉对此毫不关心,唐枕下车后,她立刻伸手往自己后边仔细摸了摸,发现没有浸湿后松了口气,这才下车回去。 夜间,崔嬷嬷又要劝婉婉赶紧和唐枕圆房,就发现翠梅捧着沾了红色的衣裳走了出来。 崔嬷嬷看了一眼,恍然地叹了口气。 烛火如豆,翠梅剪了剪烛芯,嘴里抱怨一句,“这么晚,姑爷还、没回来。” 崔嬷嬷正给婉婉按揉肚子,闻言猜疑道:“难道又去花楼过夜了?” 婉婉虚弱地说了一句,“嬷嬷不要这样想,夫君说他以后不会去了。” 崔嬷嬷看她全然为唐枕着想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不再说什么。有她在,总归不会让小姐吃大亏。 又过了半个时辰,崔嬷嬷给婉婉盖上被子,正要嘱咐翠梅关门,就听唐枕回来了。 唐枕:“婉婉你看我给你买什么来了?” 他抱着一个油纸包进门,兴冲冲走到婉婉身边,“啊,你要睡了?今天这么早?” 他挤开崔嬷嬷,一屁股在床沿坐下。 崔嬷嬷被挤了一个趔趄,但见他对婉婉分外热络的模样,默默咽下这口气,和翠梅一起退了出去。 没了两个碍事的,唐枕当即将手里的油纸包打开,还在婉婉面前晃了一圈,“当当当当~~你看看,玉香斋的山楂糕,刚刚出炉还热乎着!全靠我的面子,他们才特意又做了这一笼,别人要吃还赶不上呢!” 婉婉吸了吸鼻子,嗅到那股独属于山楂的特殊香气,她从小就爱吃山楂,无论是山楂做的糖葫芦还是小点心她都爱,可是现在她吃不了,婉婉只好收回目光假装自己没看到,躺在床上摇了摇头,“我不吃了。” 唐枕顿了一顿,又道:“新鲜出炉的山楂糕,又甜又糯,香得很,真不吃?” 婉婉小声道:“山楂性凉。”平时还好,现在……婉婉被子下的手摸了摸隐隐坠痛的小腹。 烛光昏黄,婉婉又躺在床帐里,唐枕看不清她的面色,见她真不吃,他咬了咬牙,心想平时吃那么欢怎么不说性凉?是不是表哥买的就不性凉了?这小花脸居然还搞区别待遇! 唐枕磨牙,半晌后才妥协道:“行吧,你想见你表哥就去见,我不会拦你,这下总行了吧?” 婉婉:??? 她为什么要去见表哥? 然她来了葵水,本就精力不济昏昏欲睡,此时躺在柔软的床上,唐枕又已经回来了,她再没什么可惦念的,心神松快,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唐枕说完后半晌不见婉婉回应,心想难道小花脸还不知足?难道她不止想见表哥还想跟他一块玩耍? 这可不行!沈从一看就是个成年人了,你一个未成年跟他能有话题吗?再说了别人肯定会说闲话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回来找我哭。 唐枕眼珠子着急地乱转,再仔细一看,原来婉婉早就睡熟了。 所以说这人心里有了醋,看什么都觉得在发酵。 见婉婉睡熟过去,唐枕又生气恼,好你个小花脸,早不睡晚不睡,一听我不拦着你找表哥你就睡了,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吧! 唐枕越想越生气,他觉得小花脸没有安全意识,“一个五年不见的亲戚,你以为人家很在乎你吗?哪天人家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唐枕愤愤不已嘀嘀咕咕,他越想越气越想越燥,不行,他不出了这口气,晚上睡觉都不香! 左顾右盼一会儿,他忽然一低头,掰开了一块山楂糕,将里头的山楂泥挖了一指头,一左一右抹在了婉婉脸颊上。 第26章 婉婉:你一直在骗我 婉婉毁容了,面颊一左一右被人划出了两道口子,她害怕极了,一会儿看见陌生人惧怕的目光,一会儿听到婆婆说唐家不能有这么丑陋的儿媳要将她休弃,她哭着回到院子想要找唐枕,突然听见天上有人在说话。 一抬头,原来是一位浑身金光灿灿的神仙,神仙说只要她从此和表哥断了来往,并写上十篇表哥的坏话,就能帮她恢复容貌。 婉婉一时茫然,这神仙的声音好生耳熟,怎么那么像夫君呢? 对了,她是怎么毁容的?为何没有半点印象了? 想到这儿,婉婉豁然清明,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下一刻她睁开眼,就见室内昏昏暗暗,半开的窗子外,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不一会儿,翠梅推门进来,掀开床帐后吓了一跳,“小姐,你的脸、怎么……” 婉婉想起梦中内容,心口猛地一提。 翠梅结结巴巴说完了那句话,“……脏了。” 明晃晃的银镜内,婉婉看见自己脸上多了一团团暗红色的东西,指腹捻了捻,有些熟悉,嗅一嗅,原来是山楂泥。 婉婉:…… 她扭身看向室内软塌,那儿是唐枕平日歇息的地方,此刻那上面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团明显是翻滚过的压痕。 **** 泰兴茶楼上,赵四几人兴奋道:“唐兄快看,就是他!” 唐枕豁然起身走到窗前,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沈从步履悠闲地从街上走过。 唐枕目光将他从头扫到脚,发现他今天没用簪子,而是换了条飘来荡去的白色发带,比昨日还sao包。 “你们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赵四道:“生得还挺俊。” 另一人道:“小脸挺白挺嫩。” 又有一人道:“看,对面花楼有姑娘给他扔花了。” 唐枕面上不屑,“小白脸一个,身无二两rou。” 赵四道:“唐兄此言差矣,这叫雅士,我听说皇室最爱这种衣袂飘飘、扶风弱柳、面若敷雪的美男子,不知这人是什么出身,才华如何,要是出身和才华都够得上,明年选官,一定能评个上品。” 其他人也连连附和。 唐枕震惊于美男子的标准竟然如此之低,这么说来,他岂不是能称一句“惊为天人”?他轻咳一声,“你们觉得他和我比,谁美?” 赵四几人眨了眨眼,没明白唐枕这是什么意思。 斟酌了一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了。 “他看着比唐兄年轻一些。” “身段也比唐兄纤弱。” “若论气概,当然是唐兄更胜一筹,若论姿仪,还是那沈从美一些。” 唐枕傻眼,“就这?没别的了?” 赵四几人对视一眼,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才又道:“他是比唐兄白一些,看身形,也是他更俊逸一些,唐兄好是好,不过唐兄与美男子不沾边啊!” 唐枕:…… 得了,这友谊的酒碗已经碎了,拼也拼不起来了。 正好这会儿沈唤来了,赵四他们几个继续吃茶吹嘘,唐枕和沈唤走到一边,就听沈唤道:“已经让人查过了,这沈从的确是从锦州而来,不过却不是他嘴上说的在锦州行商,倒像是投靠了哪方贵族。” “贵族?”唐枕沉吟,“锦州能有什么贵族?”他目光忽的一沉,“难道是那个自立为王的州牧?” 州牧是比太守更高一级的长官,不同于他爹只管行政,州牧是行政军事一把抓,整个锦州的兵权都在州牧手中。 沈唤接着道:“沈从前日才到安州,刚到城门口就被蒋家人接进去,跟在他身边的护卫不是普通人,看他们行为举止,像是从军中出来的。”顿了顿,继续道:“最近外头乱得很,消息传递很不方便,如果这沈从当真是跟了锦州州牧,你就要多加小心了。” 唐枕点头,突然开始仔细打量沈唤,在沈唤迷惘的目光中他道:“你说都是姓沈,怎么差别这么大。” 沈唤苦笑,“我生得的确没有沈从俊美。” 唐枕:“……你别妄自菲薄啊,在我看来,你长得可比沈从好看多了。”唐枕说得是实话,他觉得沈从没有阳刚气,还涂脂抹粉也太文秀了,还是沈唤好看,虽然有些书生气但没有沈从那么做作。“不过,我刚刚说的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锦州州牧不是个良人,沈从要真跟了他,那眼光也太差了。” 沈唤含笑揭穿他,“所以,你自夸是个好人?” 唐枕被揭穿也半点不尴尬,“难道不是?” 沈唤无奈,“是是是。”他忽然想起一事,提醒道:“对了,沈从今早让人送了封信去你家,似乎是给嫂子的。你小心些,他要真是反贼,恐怕会牵连到你们。” 提起这个,唐枕面色有些不善。他谢过沈唤的提醒,婉拒了赵四等人的盛情,脚步不停地下了楼。 刚出茶楼大门,迎面扑来一阵脂粉香,唐枕脚步一停,就见一粉衣美人冲他笑,“唐公子,别来无恙。” 唐枕恍然,“啊,红绡姑娘,近来可好?” 红绡,春宵楼的头牌清倌,人美声更美,唐枕过去是她的常客,不止花钱大方,脾气还是一等一的好,对音律也有研究,红绡引以为知己,却没想到,过去每个月唐枕能来个七八趟,这个月却一次也不见人影,红绡耐不住,还是寻来了。听见唐枕问候,她面上一红,姿态却还落落大方,“说好要来听红绡新编的曲目,唐公子却叫我苦等了三十三天。” 两人说话时,楼上赵四他们从窗口探出脑袋窃窃私语。 “是红绡姑娘……这话说得,相思苦长啊!” “小声点,别叫唐枕听见!” 楼下,唐枕闻言有些疑惑,“赵四没有传话?我已经说过不再去花楼了。” 红绡面露不解,“唐公子为何不来,莫非是嫌弃红绡唱得不好?” 唐枕如实道:“没有,红绡姑娘唱得太好了,我日日都想去听。 红绡喜道:“既如此,公子就随我来,楼里新来了乐器,公子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