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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七被她说懵了,好半天,终于想起要反驳,可唐九金压根就没给他机会,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车厢里蹦蹦跳跳大吼大叫了起来:停车停车!快让他停车! 你又做什么?段子七有些惊恐地瞪着她,迅速和她拉开距离,以从前的经验来说,她很有可能是又要犯傻了。而她每次犯傻,就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哎呀,蠢死了!九金没耐心了,目光死死地锁在窗外的街上。 见段子七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打算,她gān脆推开他,撩开车帘,也顾不上这马车还在疾驰状态,在段子七地惊讶目光中,她蓦地跳下了车。惯xing让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终于以很不优雅地姿态停了下来,像个汤圆似的蜷缩在猪ròu摊边。 少爷,怎么了?前头驾车的段龙套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停车,那傻子又奔放了。段子七别过头,不忍再看,转而冲着龙套吩咐道。 傻子的生命力很顽qiáng!唐九金现身说法,又一次验证了这句话。 众目睽睽下,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很爱惜地弹去身上的灰尘,朝着不远处大叫了起来:啊啊啊啊,红扁! 这叫声一点都不像摔疼之后的痛呼,反而是带着兴奋的。子七不禁蹙眉,困惑地想看个究竟,只瞧见唐九金的身体正以飞快的速度往前冲,而她的目标是不远处一个目瞪口呆的女孩。那女孩衣衫很褴褛,却仍旧掩盖不住俊俏的模样。 她不会又要扯着人家裤腿,bī着人家娶她了吧,我的妈呀,这次居然看上了个母的。龙套很忧虑。 然而,让众人难以置信的是,当唐九金以壁虎地姿态手脚并用缠住人家身子后,那女孩非但没有推开她,还满脸兴奋地回抱她,脱口而出的话语更是让人震惊:你去哪了嘛,人家找了你一天,还以为你死了,你害我好担心好惆怅啊 长话短说,我找到可以暂时骗吃骗喝的地方了,看到后面的段子七没?从现在起,他就是一只聚宝盆。你先别问太多,总之一会他要问起你,你就说你是从前在咸宜观里教我琴棋书画的师傅,愿意跟我回段府继续教我,明白吗?唐九金依旧紧紧巴在她身上,表qíng还是很痴呆,说话时却溜得很。 她刻意压低声音,附在红扁耳边,尽量用最简单的方法jiāo待着。 哦。红扁一头雾水,但听到骗吃骗喝这四个字后,立刻就兴奋地猛点头。 可是远在街尾的段子七根本就不看清这两人脸上的表qíng,更不可能听清她们的谈话内容。他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和谐极了,他这个傻meimei居然改变xing取向,开始喜欢女人了,那也就是说他安全了。 顿时,他发现长安的空气真好,天真蓝,云真白 第三章 在九金的安排下,红扁顺利地住进了段府,准确地说,只是暂时而已!以九金的表现来说,她随时都有被扫地出门的可能xing。她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在十天之内将唐九金打造成淑女,即使是假扮的淑女也可以。 可是,朽木永远都是朽木。即使她已经把自己会的都倾囊相授了,某人仍旧只在乎吃和睡,偶尔还会注重一下排泄物的品质。总之,琴棋书画这东西,绝对超过了她的能力范畴。 就在红扁和落凤都已经无技可施时,居然是段子七伸出了援手。 早啊,舒服么? 一大早醒来,就瞧见一张好帅好帅的脸,还有好苏好苏的问候声,怎么能不舒服?可唐九金就是不舒服!一看见段子七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她就蹬着腿放声大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连傻子都要欺负?你怎么就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我那么用心良苦,却被你曲解成这样。啧啧,好伤人心。 用心良苦?屁!居然比她还会睁眼说瞎话,那你为什么不陪我睡马车,不陪我舔胆? 亲爱的meimei,哥哥这是在诠释兄妹爱。虽然我也很想陪你睡觉,朝思暮想呢,可是兄妹之间不能这样,我只能用尽一切办法克制住自己的yù望。灭掉你的yù望! 好欠扁的一张脸!唐九金紧咬牙关,痛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会想要巴上这样一个男人。她要去告诉观世音,段子七绝对不是在照顾meimei,是凌nüè!毫不掩饰地凌nüè!她痛苦的模样,会让他觉得格外有快感,这是一种多么不可取的怪僻啊。 她忍!能屈能伸才有美好未来,等她存够造反的银子后,一定抽一点出来砸死段子七!至于现在,她决定无限装傻卖乖,七哥哥,我可以起来了吗?我领悟到了卧薪尝胆的意思了。 被狗腿段龙套bī迫着舔了一个时辰的苦胆,又窝在铺满柴糙的马车里睡了一晚,就算她真傻,也能刻骨铭心地记住该死的卧薪尝胆了。唐九金不仅仅是领悟了,她还要贯彻实施,总有一天她会和越王够贱一样翻身做主人的! 红扁,带你这得意门生去梳洗,顺便换身像样点的衣裳,我要带她出门。这样一张可怜兮兮的嘴脸,实在让段子七不忍心再折磨她了。 出门?那能骑马吗?骑着马在街上溜达好威风的呀,九金已经奢望很久了。 骑马?闻言,子七的眉拧成了一团,目光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番。那么小的身板,真不知道是她骑马,还是马骑她,只要是meimei开口,做哥哥的当然会尽力满足。 谢谢谢九金忍不住打了个颤栗,拉起红扁就想逃。这个男人的心智一定异于常人,如此无聊的角色扮演游戏,他竟然还玩上瘾了。 对了。在她们消失前,段子七忽然又开口了,红扁,顺便去厨房弄点冰糖给她含着。 好变态呀好变态,他居然还喜欢看自己meimei含东西唐九金捂着绯红的脸,一溜烟地逃开了。像她那么端庄的姑娘家,要怎么去接受那么重的口味? 段龙套忍了很久,直到瞧见唐九金用近乎恶心的扭捏姿态跑开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少爷,你做什么要对个傻子那么好。昨晚的苦胆上你已经淋过糖浆了,压根就没有多少苦味了,这会还给她含什么冰糖。 咦?段子七哼笑,这算是对她好么?我只是喜欢用哥哥的身份,看着自己meimei含东西的模样而已。 秋色明媚,阳光潋滟,人头攒动。 段子七骑着高大骏马,眼含三分桃花,笑含七分魅惑,活像个凯旋而归的英雄般走在最前头;身后,跟随着狐假虎威的段龙套;遥远的大后方,有头骡子哼着气扭着臀磨叽磨叽地漫步在街边,唐九金岔开双腿耷拉着头,有气无力地坐在骡子上,嘴里不停呢喃:我要端庄,我要端庄 刚出段府的时候,当唐九金见到这头丑到无法形容的骡子时,就用尽全力呐喊过这句话了。 可是她家七哥哥说了:骡子是驴和马的杂jiāo,混合了马的帅气和驴的勤奋,它名叫宝马,如此稀世珍品才配得上举世无双的你。 好吧,她也承认自己的确有点举世无双;但是,一头丑到不行的骡子算什么稀世珍品?凭凭什么要跟她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还取名叫宝马,自欺欺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九金越想越无力,整个人俯趴在了骡子上,虽然嫌弃但为了安全她还是亲昵地搂住它的脖子。有道让人很不慡的声音,从她头顶飘来。 端庄的小姐,少爷让你快点,他在前头的首饰铺里等你。 是段龙套yīn阳怪气的声音,这人真是不讨喜,九金埋怨地瞪了他眼。要换以前她一定把他舌头拉出来打结,看他还能怎么废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打狗得看主人啊。 嗯。她很不qíng愿地应了声,然后蹑手蹑脚地从骡子背上滚下来,沉了沉气,把骡子脖子上的缰绳一端在手掌上缠了几圈,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她傻笑着看了眼龙套,忽然迈开脚步,犹如离弦的箭般牵着骡子狂奔起来。 这头被段子七诩为稀世珍宝的骡子,极度喜欢走乙字型路线,多凌乱的步伐啊。指望它快一点,难度太大了,还不如她牵着它跑,让这头宝马领略一下什么叫奔驰。 正在首饰铺里听老板介绍新货的段子七,倏地感觉到有个不明物体从他余光间疾驰而过,一声凄哀的骡子吠叫声跟随而来。子七含着笑,探出头看了眼,瞧见目瞪口呆地龙套追上来后,叮嘱了句:等她跑到街头的时候,去提醒她一声,跑过头了。 那个就是九姑娘么?为了视野更清晰,掌柜爬到柜台上,伸出身子眺望着被尘土包围的那个不明物体,问道。 嗯。子七哼了声,专注地翻着手中的新货样图,你也瞧见了,先天条件已经属于需要回炉重造的了,后天自然要煞费一番苦心了。所以就麻烦你挑些好点的首饰给她,就算是朽木,镀上一层金后,应该还是能唬唬人。 明白明白,七爷亲自来购置,我们又怎么敢怠慢。您看看这些吧,都是定制的,款式能按照您的喜好更改。说着,掌柜爬下柜台,又从底下搬出一摞样图。 我也不能每次都陪着她来挑,她喜欢逛市集,你一会只管认清了那张脸,往后她就是段家的二小姐,要是下次闯了什么祸,你多担待着点。我娘对她喜欢得紧,她要是在外头受了什么伤,就算是少了根头发,我很难跟我娘jiāo代。子七随意地看着样图,心思压根不在那上面。 亲自带她出来挑衣裳挑首饰,全是假的。既然事成定局,他注定要接受这个傻meimei了,那就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以他娘那心血来cháo的个xing来说,义女是收了,但照顾她绝对是他的责任,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是他的过错。 他没空跟在那傻丫头身后收拾残局,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次xing杜绝了一切有可能的伤害。 跑过头的九金折回来了,冲进店铺里时,刚巧听见了这番话,心震了下,身子也震了下。 人心是会拐弯的,这句话唐九金不懂。她只是觉得段子七真的很有兄妹爱,他居然可以用那么苏软的声音,就轻易地警告了在场所有人。也就是说,以后她可以肆意妄为,没有人敢再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