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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娇媳 第29节

    东西做好,徐云栖登车赶往皇宫。

    裴沐珩无暇出宫来接,便?嘱咐黄维来拿食盒,也不知徐云栖想了什么法子,食盒送到奉天殿时,糕点仿佛新鲜出炉,散发着不浓不淡的?药香。

    皇帝上?回尝过徐云栖的?手艺,心里属实惦记着,只是?身为皇帝总不能开?口朝孙媳讨吃的?,是?以缄口不言,前两日嘴里没滋味,随口提了一句,裴沐珩记下了,这不便?吩咐徐氏给送来。

    刘希文将瘦了一圈的?皇帝扶起,在他后背垫了个厚厚的?引枕,皇帝舒舒服服靠在床榻上?,看着裴沐珩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盘糕点来。

    皇帝所有入口之物,均要太监试毒。

    这是?熙王府进贡的?膳食,为显诚心,裴沐珩亲自试吃。

    九块糕点,皆是?独块独块的?,每一块皆要试。

    裴沐珩用薄薄的?小勺切出一片尝了滋味,再侍奉皇帝享用。

    等到皇帝将九块吃完时,他自个儿也吃了不下一块的?分量。

    起先不觉如?何,一个时辰后,身上?躁意明显,回想这道?药糕里加了鹿血,裴沐珩按了按眉心,心下苦笑。

    这一夜皇帝果然睡得极香,翌日醒来精神焕发,说话?中气十足。

    “珩哥儿,你这媳妇手艺很?好,这道?药膳举世独绝,朕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精神了,朕要赏她。”

    裴沐珩带着丰厚的?赏赐回了清晖园。

    午后下了一场大雨,天色渐开?,斜阳从云层缝里探出半个头,洒落一片余晖落在院间。

    宫人们将一箱金银珠宝抬至堂屋正中,陈嬷嬷连忙准备了银子打发给对?方,由着黄维恭恭敬敬将人送出了门。

    裴沐珩坐在堂屋北面的?桌案一侧喝茶,徐云栖拿着赏赐的?单子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便?叫嬷嬷们抬着送去了库房。

    她挪着坐到裴沐珩对?面,望着他笑,

    “陛下可有好转?这药不能吃多了,我隔日再给他老人家做上?两回,吃三回也够了,余下的?还得靠他老人家自个儿好好养。”

    皇帝这回赏赐颇为丰厚,徐云栖也不能不识趣。

    裴沐珩听着妻子清脆婉转的?腔调,漫不经心点了头。

    徐云栖是?大夫,总有察颜观色的?毛病,她发觉裴沐珩眼下藏着一片黑青,“三爷,你是?不是?不舒服?”

    裴沐珩抬起眼,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头,“无大碍。”

    他不知那药糕吃了后劲这般足,昨夜几乎一宿没阖眼。

    若徐云栖真真只是?个做药膳的?,便?信了裴沐珩的?话?,可她更是?一个深谙医道?的?大夫,狐疑盯了丈夫片刻,徐云栖问,

    “你也吃了?”

    裴沐珩一言未发看着她。

    徐云栖对?上?丈夫讳莫如?深的?眼神,不知为何便?生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怪她不曾提醒,害裴沐珩吃了亏。

    恍惚记得当年她也吃了几块,将一张小脸蒸的?红彤彤的?,连着洗了个冷水澡方入眠,裴沐珩昨夜当不好受。

    她笑起来,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有水光在晃。

    裴沐珩见她这模样,心中微恼,眼尾狭长微翘,面无表情解释,“天子入口之物皆要试毒,因是?你亲手所作,我便?不想假于人手。”

    哪知那玩意儿他吃不得。

    徐云栖忍着笑道?,“怪我,忘了提醒您,下次您别吃了。”

    她眼波微转,星光潋滟。

    裴沐珩移开?眼。

    有落花随风扶入窗棂,落在徐云栖的?发梢,或粘在裴沐珩衣摆,霞光正好。

    裴沐珩心里想,或许徐云栖想嫁的?不是?他,最开?始他心目中的?理想妻子也不是?她。

    终究是?阴差阳错成了婚,往后的?日子慢慢磨合。

    “夫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一直是?想着……认真跟你过日子,夫人你呢?”

    他双手微垂,眸光如?水般投过来,正襟危坐看着她。

    徐云栖怔了一下,敛住笑意,不假思索回,“我也是?。”

    话?说开?了,顾虑消除,裴沐珩扬声唤来黄维,

    “去书房,将我衣物搬来后院。”

    第19章

    天气渐热,到了黄昏,依然没有凉快的迹象。

    徐云栖见丈夫脸色不大好,吩咐银杏给他煮了一碗nongnong的金银花露,裴沐珩喝过?后,心里躁意去了大半,他本就十分困倦,这会儿便让黄维端了一把躺椅搁在清晖园东侧的敞轩,修长的身子倚在其上,闭目养神。

    清晖园前庭后院,十分开阔,南面月洞门?进来,沿着西厢房廊庑便至正院,东面亦有?一排厢房,只是?这头长廊不与正院相接,东厢房廊庑外?种了一片晚梅,不高不矮,姿态各异,枯枝零落径直往后院蜿蜒而去,东厢房与正院便由敞轩相连,裴沐珩过?去就爱躺在此处,闲时既可欣赏前院错落有致的盆景,亦可眺望后院百花齐放的温房。

    几支枯梅疏影横斜,斑驳了他的侧影。

    清晖园是?依照裴沐珩喜好所设计,徐云栖嫁过?来前,他几?乎不在书房夜宿,如?今算是?真?正搬回来了,渐渐寻到过?去那份闲适。

    夫妻俩隔窗相对,一个在窗外?敞轩歇着,一个聚精会神坐在梢间的小药房里填补医案,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响,也不曾看彼此,却有?一种别样的惬意。

    倒是?屋内,全是?黄维与银杏的争执声。

    黄维要将?裴沐珩的用具放在他惯爱放的地方,银杏不肯。

    “这里放着我家姑娘的兰花草,这珠兰花草是?可以入药的,它只能放在南窗西?面的高几?,只因这里光线和湿度最合适。”银杏这人面对裴沐珩胆子小归小,维护徐云栖的时候绝不含糊。

    黄维怎么较得过?女主?人贴身丫鬟,最后处处败退。

    徐云栖听着二人窸窸窣窣的动静,揉了揉眉心。

    少顷,膳房那边的晚膳做好了,银杏悄声进来问是?否摆膳。

    徐云栖看了看墙角的铜漏,已是?酉时三刻,夏日时日长,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去,依着徐云栖的习性,得用晚膳了,她抬眸看向窗外?的丈夫,那道修长的身影绰绰约约嵌在薄暮里,睡得正香,

    瞧,住在一处,便是?各种麻烦。

    “再等?等?吧。”

    银杏抿了抿唇,见桌上银釭不够亮,便寻来剪子,剪去一截,灯火顿时跃起,梢间变得更明亮了。

    一刻钟后,裴沐珩醒来,悠闲地绕过?廊庑进了东次间,屋子里摆设明显添了不少,有?他的,也有?徐云栖的,她的东西?不多且十分简朴,他却是?个讲究的,所用茶具有?几?套,不是?天青的汝窑裂片瓷,便是?宜州的紫砂壶套具,件件出自名家之?手。

    徐云栖听到动静从?梢间出来,朝他露出个和软的笑。

    夫妻俩相视一眼,一道默契地回了堂屋用晚膳,晚膳后,裴沐珩去了书房,徐云栖沿着水榭消食,恰恰在这里撞上了裴沐珊。

    裴沐珊也刚用了晚膳不久,瞧见她,三步当两步奔过?来,

    “嫂嫂,正要找你呢。”

    徐云栖驻足等?她过?来,双目亮晶晶问她,“找我什么事?”

    裴沐珊从?水面石径跃上,一把握住了徐云栖的手腕,灯火婉约,衬得两位姑娘面颊莹莹如?玉。

    “你上回给的胭脂,可好用了,脂粉细腻又不粘稠,我用了这半月,肌肤都光滑许多,不信,你摸。”裴沐珊将?脸凑过?去。

    徐云栖还?真?就揽着衣袖用手背抚了抚,笑着道,“是?滑嫩了许多。”

    裴沐珊兴奋极了,“嫂嫂,你在哪儿买的,告诉我,我再去买一些?。”

    徐云栖抿嘴一笑,“是?我自个儿做的。”

    裴沐珊一惊,满脸不可置信,旋即左左右右打?量她一遭,高兴得要跳起来,“那太好了,嫂嫂教我做。”

    她想到的不是?让徐云栖继续帮她调制,而是?自个儿学。

    不是?那种将?别人的好视为理所当然的姑娘,她虽骄,却不纵。

    徐云栖从?善如?流,“待我准备好药料花粉,回头来教你。”

    买药料花粉是?要银子的,裴沐珊说着便要往兜里掏银子,掏了一下没掏着,回眸问自己贴身丫鬟,“桃青,我月银放哪儿了?”

    丫鬟桃青神情一言难尽。

    裴沐珊实则是?个败家女,每每月银到手,当日便要出门?买胭脂水粉或首饰,银子不过?夜是?裴沐珊一贯的作风。

    桃青很不客气地提醒,“姑娘,您的月银早就用光了。”

    “是?吗?”裴沐珊尴尬地挠挠头,转身过?来面朝徐云栖满脸歉意,“嫂嫂,你先买,买了回头我再给你银钱。”

    徐云栖看出她的窘迫,含笑点头,“我有?银子花,不需要你还?。”

    “你哪来的银子?”在裴沐珊意识里,徐云栖出身乡下,嫁妆也没多少,手头不可能宽裕。

    徐云栖确实不算宽裕,但?她也从?来没有?缺过?银子,她跟随外?祖父悬壶济世,随时能挣到银子,从?未为生计发过?愁,也不曾将?黄白之?物放在心上,在她认知里,吃饱穿暖便可,多余的银子,有?时随手施给孤弱。

    用外?祖父的话说,人人皆是?黄泉赴约客,又何必背负累赘。

    而徐云栖,孑然一身,也没有?攒银子的习惯。

    “我的月银还?没花呢,再说了,我的不够,便用你哥哥的来凑。”

    陈嬷嬷向来把夫妻俩的月银一道交给徐云栖收着的。

    裴沐珊一听用哥哥的,神色顿亮,“哥哥有?个小金库,嫂嫂可得抓在手里。”

    徐云栖一听,在心里摇头,过?去裴沐珩让她帮着理过?账目,只是?裴沐珩到底有?多少家底,不曾交给她,她也没有?过?问,总之?他又不会给外?人,她不cao这份闲心。

    “我回头问问。”徐云栖应付meimei。

    不一会,姑嫂俩各自回院子,裴沐珊往闺房方向走了一段,又止住脚步,调转方向沿着蜿蜒的长廊往正院去。

    桃青见她脚步很轻,颇有?些?鬼鬼祟祟,好奇问,“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裴沐珊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声张,悄悄来到锦和堂右边的廊庑,沿着抄手游廊绕去正院,躲在墙角往窗内觑了一眼。

    瞧见父亲正与母亲坐在塌上说话,她放心了,于是?退了几?步,跳去院子里一颗槐树下学了一声鸟叫,

    屋内熙王听到这声熟悉的“雀鸣”,皱了皱眉,纠结了片刻,清了清嗓子与熙王妃道,

    “夫人,我如?厕……”

    下个月是?荀允和四十整寿,荀夫人和荀云灵也是?赶在这个档口回府cao持寿宴,过?去两家准备结亲,寿礼十分郑重,如?今亲没结成,该如?何备礼,便十分犯难,熙王妃正头疼着,没注意丈夫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