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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庸的脸稍有缓和。 但这个书生到底还是脑子缺了一根筋,也或许,他就只有一根筋。 午时三刻,那小王爷终于缓缓抬头,声音里无尽荒凉:“我自出生就注定被利用,一生无趣,所求之物也已不存在,余生毫无生机可言,我死便死了,世间不值得留念,却唯有一人,叫我有些不舍,那人与我不打不相识,想来,他是我此生唯一鲜活的色彩了,若是能见得最后一面,才是真正死而无憾。” 台下众人唏嘘,世上怎么有巧合事,你想见的人,他怎会刚好就在此处?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冲了上去,凭着一腔热血,挣脱身边人的束缚,越过栅栏,越过兵卒的阻碍,来到梁承面前,捧着他的脸笑:“我来了,我来了。” 梁承愣了愣,也笑:“你来送死吗?” “若有可能……当然不想死。”陈渊道,“可你都这样说了,我既然在这里,就不能不与你相见。” 梁承收了笑,轻声道:“我看见你在,故意这样说的。” “什么?” 陈渊还没听明白这话,却见梁承忽挣脱了身后束缚双手的绳索,展开双臂,袖中刀光一闪,那锋利的刀刃不动声色刺向面前人的胸怀。 太阳隐入云层,天色忽然暗了一暗,陈渊不可思议地捂住心口,刽子手放下长刀,有兵卒涌上来,却不是冲着法场上的人,而是包围在那还没弄清楚状况,仍以为胜券在握的大将军身边。 台下观望众人见兵卒忽聚,唯恐被伤及,争相奔走四处逃窜,玄庸在拥挤人群中被推壤着连连后退,他无奈跃起踩在行人肩上,至法场将陈渊揽住,在退离之前见梁承卸下褴褛衣衫,露出里面的蟒袍,阻在他二人面前。 他摇头:“你挡不住我。” 他不动手,只从梁承侧边游走。 梁承道:“曾爷爷不许我放走陈渊。” 陈渊气若游丝:“你只管……与你曾爷爷说,我被高人救走……不是你放走的,你千万……保重。” 梁承的身形瞬间僵住。 玄庸携了陈渊,再从人群之上离去。 呼啸呐喊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梁承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他还攥着那把刀,失魂的站在断头台上。 他断了修仙的念想,一颗心已死了,若行尸走rou,皇帝叫他去随军征战,他便去了,而后被番邦所俘,听说皇帝命将军不惜一切代价救他,然而他没等到有人来救,那将军与番邦勾结,不但不救,还亲自将他押回京城,来了一波又一波要杀他的人,这些人说是将军指派,却也一直有人相救,只是这相救之人总来得晚,每每在他将死之时才会出现。 他数次死去活来,那下令救他之人现身,正是皇帝,皇帝道:“你心中有的不该是惧,而该是恨,你可以恨我,但不该怕我,等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你所恨的人,就能轻易踩在脚下。” 番邦早已向皇帝投诚,并给予足够的兵力支持,与将军勾结是做戏,俘虏梁承也是做戏,皇帝将梁承嘴角的血丝擦去:“说到底袁无烬心里还是看不起他自己,他知晓不去打下边域不能被朝野信服,朕不主动让位他不相信自己能被接纳,此番攻打边域耗损一半兵力,回来之时,就是他落网之际,但他竟然还有孩子,斩草不存根,早晚会留祸害,呵,他以为他不认回他儿子,我就找不到吗?” 他看向梁承:“听说,此人与你交好?” 他还说:“此人已不在烟城,朕放话说你将被当众斩首示众,若他当真与你是好友,总该赶来见一见你吧,届时,由你来将他拿下,天下与一人,偏不可共存。” 他那时荒凉一笑:“我已没有了心。” “你可以不听,朕亦有法子找到他,若是落到朕手中,会叫他生不如死。” 法场上又慢慢安静了下来,他被人牵引着,依旧如行尸走rou般地挪步。 他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刀,向那龙椅之上的人呈起。 对方眼眸一眯,却无半点惊愕,声音淡淡的:“你的刀上为何无血?” 作者有话要说: 神君:“离家出走第二季。” ☆、玉佩 梁承连忙抬头,面上一喜,又立即收住,闪过惊惧。 对方却无所谓:“人没死,但不怪你,你当时的确照着他致命之处刺上了,也奋力阻挡过。” 梁承却已无半点欣喜。 皇帝又问:“听说有人把他救走了,此人你可认识?” 他想也未想,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好,你再去办一事。” 陈渊猛烈地咳嗽了一声,从床上惊坐而起,大口地喘着气。 他捂着心口,四处张望一番,忧心忡忡将目光落到桌边的玄庸身上:“咱们还在端常楼?” 玄庸端着茶盏回头:“不然呢,去哪儿?” “不是,我们不跑吗?”他披着衣服下床,“他们不会追过来吗?” “追来就追来喽,怕什么?” 陈渊没好气地坐在对面,灌了一杯茶:“你当然不怕,人家要杀的又不是你,我死了跟你没关系是吗? “有关系啊。”玄庸一本正经点头。 “哼,那你还……” “等你死了,我要从你身上取一样东西,你说有关系没?” “你……”陈渊初次在他面前词穷,他平息了一下心气,还是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声,“谢谢你救我啊,对了,你是怎么把我救活的,我这……”他抖抖衣领,“连伤口都没有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