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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走出来的会是刚刚看到的守夜人,但没想到,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参与者。 这个参与者脸色苍白,表情扭曲,双眼凸起,嘴角沁着鲜血,似乎已经死了。他胸口上插着一根铁做的树杈模样的东西,尖端从胸口前冒了出来,上头还滴滴答答地滴落着血珠。看这样子,他应该是被这个玩意贯穿了。此刻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染红了上衣。 陈黎野以为他死了,但又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位参与者还在颤抖,浑身不停地痉挛,眼神也在不安地乱动——这人还没死!? 发现这点之后,陈黎野感觉世界观的下限再一次成功跌破了。 他抿了抿嘴,下意识地往暗处缩了缩。 这肯定是守夜人干的,躲一躲总没错。 乌鸦还在叫。 那人似乎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了,看向了乌鸦,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害怕得哭了出来,浑身颤得更厉害,求饶道:“不要……我不想……” 他似乎是想说“我不想死”,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一根巨大的黑色树枝如枪剑般袭了过来,一眨眼间就刺穿了这人的整个脑袋。 一瞬间,参与者的脸就被刺成了花,未干的泪和血混在了一起,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落在雪上开了红花。 这一幕似乎深得乌鸦的心,它们的叫声欢快了起来。 刺穿参与者的树枝似乎有生命,它慢慢卷起枝头,将参与者整个人卷到了空中,然后慢悠悠地将死人带着离去。 陈黎野又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应该是铁树枝动起来时发出的响声。 他看着黑色的树枝带走了参与者。带走他的树枝和插在他胸口上的东西似乎是一样的,都是铁做的树枝,或者说——都是组成铁树的一部分。 乌鸦的叫声欢快极了。 铁树已经带走了今晚第一位死人,它们似乎是在庆祝。 陈黎野收回目光,往暗处缩了缩,看到又有人从红衣女人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这次是守夜人。 陈黎野刚刚没敢看,这次看清了他的样子。 守夜人站在血红的夜色里,在红衣女人那酷似凶宅的房屋前,像严守边疆的将军。 陈黎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不过他刚刚没敢仔细看守夜人,这次他躲在暗处,就看清了守夜人的样子。守夜人皮肤苍白,像个死人,长得一双剑眉星目,十分英气,但在血月的照耀和他自身就带着的气场之下,英气全变成了杀气。 尤其是他那双眼。 守夜人双眼漆黑,黑的像夜,里头安静的盛着两潭死水,死水之中沉淀着平静的杀气。 越是这样才越恐怖。 之所以平静,是因为早已习惯,习惯到了麻木,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平静。 这位守夜人,应该已经杀人如麻。 陈黎野不敢多看,生怕他再突然转过头来看自己,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 然而,他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守夜人向他走过来了。 第5章 鬼嫁衣(四) 守夜人向这边走过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黎野脸色立刻一白,转头拉起任舒就要走。但脚还没来得及抬起,脚下突然间有数根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一下子牢牢地缠住了他的脚腕,不由分说的就把他留在了原地。 陈黎野:“……” 他想起白天里那个声音跟他解释规则时说过的话,他说“请各位全力逃亡”。 真是屁话。陈黎野想,这他妈哪儿是逃亡啊。 这分明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等着被屠夫宰啊!只要屠夫有那个心,那谁都跑不了啊! 陈黎野嘴角抽了抽,没有惊慌,他知道自己没有触犯规则,不然刚刚被铁树第一个爆头的应该是他才对。 触犯规则的大概是任舒。 陈黎野倒是冷静,甚至还有闲心思考。 不过同样被缠住了脚腕动弹不得的任舒可就没陈先生这么冷静了,她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然后愣了一瞬,随后扯开嗓子就开始惨叫哭喊,歇斯底里,撕心裂肺,惊天地泣鬼神。 陈黎野有点受不了,她这叫声简直能刺破耳膜:“别叫了,你叫也……” 他话刚说了一半,就有人在房顶上打断了他:“闭嘴。” “……” 任舒当时就不吭声了。 这声音阴森而平静,听上去虽不诡异,但威压十足。 陈黎野和任舒都安静了。 他们听见乌鸦在叫,好像就盘旋在他们的正上方。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同缓慢地、僵硬地抬起头。 守夜人坐在房顶上,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身边好几只乌鸦,正在张着嘴叫着,像在预言死亡。 不知是不是陈黎野的错觉,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守夜人眼里的平静好像裂了。他似乎非常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但守夜人坐得太高,陈黎野看不太清。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乌鸦在叫。 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安静好像特别多。 陈黎野眨了眨眼,他感到很奇怪。守夜人模样阴森,带着一股杀人魔的气场,参与者理当都视他如鬼神,陈黎野应当也不例外才对。但不知是因为他笃定自己不是狩猎目标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他竟然一点也不怕守夜人,反倒还有一股别样的异样感觉。